一旁的玖岁看着这一幕,眼里先是一丝诧异,后又把头一偏,不屑的哼哼两声。
事实上,他都快嫉妒的发疯了。今日他不管怎么安慰貔貅,貔貅都蜷缩着,可现在这个小丫头一来,貔貅居然自己展开身子来了。
赵令仪和玖岁隔的不远,自然也听到了他那声冷哼。心里笑了笑,果然是人如其名,像个小孩子一样。
玖岁这名字,倒也真是和他相配了。
赵令仪叹了口气,抚摸貔貅的同时,她也在认真观察着貔貅身体上的变化。
猛然间,貔貅额间的色泽,吸引了她的目光。
貔貅是小白蛇,通体雪白,可是它额间这一块儿,如今却透着点红光。
“貔貅乖,别怕。”赵令仪一边安慰,一边将貔貅整个蛇身抱了起来。她翻过貔貅的身子……
果然如此。貔貅的腹部,也泛着红。
脑海里面的那些片段串联在一起,赵令仪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果然与她心中猜测的一样。她往边上移了一步叹了口气这才轻声道:“貔貅……怕是种了那千手佛草的毒了。”
赵令仪又问了些细节,便更加确定了。
玖岁抚着胡须,看眼前的小姑娘的眼光比之前慈祥了几分,“小丫头,你是怎么判断出,貔貅中的是千手佛草的毒的呢?”
赵令仪笑了笑,说,“我往日曾在一本禁书上看到过千手佛草的中毒症状,所以今日特意仔细观察了貔貅一番。貔貅通体色泽暗沉,没有光泽,加之它额间腹部泛红,我便初步判定了是千手佛草了。后来你又同我讲了貔貅最开始时的症状,我便更加确定了。”赵令仪的微笑中透露着自信的光芒。
她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跟玖岁坦坦荡荡的说着,重点是貔貅的毒。事实上,那些禁书,在很多时候还真的能排上用场呢。
玖岁猛地抬头看向赵令仪,“这是个什么毒?可有解药?”
赵令仪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我在古籍中见过关于千手佛草的记载,这毒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不可解。”毕竟看过禁书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赵令仪就直接避重就轻把千手佛草的事情给讲了一遍。好在玖岁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可是转念一想,却总觉得事情有几分蹊跷,按照书中所记载,千手佛草适宜的生长环境应该是在江浙一带雨水充沛气候湿润的地方。星空书院虽说平日也会下雨,但是却称不上是雨水丰沛,跟千手佛草所需的生长环境更是相去甚远。
如果不是书中的记载有误的话,那就只能是有人蓄意把这毒物给带到了书院里面来,现在事情还不明朗,也不知道那人将这东西带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赵令仪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玖岁,一时也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跟他不算熟悉,但是以前也早有耳闻,他时常跟虫兽为伍,待它们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而对貔貅就更甚了,但是如今却只能看着貔貅奄奄一息的样子,而医治的办法也是无从想起,只怕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赵令仪抬步走到了一边,视线远远落在院子外的枯树上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她在书中翻阅到千手佛草之时,她看的那一半说的是误食千手佛草中毒的案例,而书上的另一页是有讲过解毒的办法的,深吸了一口气,赵令仪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回想当日自己看过的内容,前面自己看过的还算清晰,越到后面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忽然间,脑海里一阵灵光闪过,赵令仪猛然睁开眼睛,随即快步走向抱着貔貅看着就要哭出来一样的玖岁,“我想起来有什么可以解千手佛草的毒了!貔貅有救了!”
但当时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好歹记住了解毒之物的模样,再加上她特意研究过的一些植物之类的,赵令仪很快就得出了那两种解药的名字。
一种是银霜果而另一种则是赤焰蜈蚣。
这两样其实都不能算是轻松易得的东西,银霜果倒是没有那么罕见,只是普通的银霜藤结的果实。不过这株植物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才结果。
而赤焰蜈蚣就更难寻了,虽然蜈蚣本身无毒,但是也就是因此它藏匿的地方是相当隐秘的,而且它比平常的动物都能耐高温,一般人要是前去它藏匿的火山洞之中,只怕不消半个时辰就会受不了的。
玖岁听到有解药这时候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咳嗽了一声道,“现在是春天哪来的银霜果啊,这赤焰蜈蚣也不是那么好得的东西啊。那洞中高温,只怕蜈蚣没给带出来自己先被烤干在里面了。”
瞧见玖岁这幅有些别扭的样子,赵令仪也有些犯了难,原本以为像玖岁这样的院士一定会知道怎么弄来这些解药,可是事情却并不像她想的那么顺利。但是相比起熬过漫长的几个季节之后才能得到银霜果,现在找赤焰蜈蚣会比较现实一些,只是火山洞实在凶险,若不经过精心部署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玖岁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慢慢吐出一句话来,“其实……我知道哪里有银霜果……只是我实在是不愿意去那里。”
玖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赵令仪一下就打起了精神,毕竟她也不想自己真的被烤干在那火山洞之中。
“哪里?听院士这么说莫非是那个地方太过危险了?不过无妨,要是院士觉得那个地方太过危险了,令仪愿意代院士前去,毕竟这件事情一开始也是因我而起,现在朱雀也不见了我就更有必要对貔貅负责了。”
听赵令仪这么一说,玖岁想起自己之前那些话锋凌厉毫不留情的话语一时之间也有些不好意思,“也没那么严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当时我气急了说的话也就重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赵令仪笑了笑朝着玖岁摆了摆手,“院士放心,之前那些话令仪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而且要是换做是我的话估计也冷静不下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解药给貔貅解毒。”
玖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咬了咬牙却还是慢慢把地方给说了出来,“其实……那个地方也不远,也说不上又多危险,就在咱们的书院之中。”
赵令仪有些疑惑,就在书院之中为什么玖岁会如此抗拒去那里?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这才想起,书院之中是有一个地方一年四季都是冬季的,那便是北院士居住着的冬园,想必他那里此时是一定有银霜果的。
迟疑了片刻赵令仪才试探着问道:“令仪可否冒昧问一句,两地相隔也不算太远,院士是为何不想去冬园?”
果然,玖岁并没有明确给她答案,只是含糊其辞地说是跟冬园的院士以往结了仇,所以才不愿意见到他。话说到这个份上,赵令仪也不傻自然也不会再继续问下去了,准备收拾东西去冬园一趟。毕竟这比起她之前所想的火山洞之行,还是要轻松不少的。
赵令仪前脚刚跨出门口就听见玖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连忙停住脚步回过头去,之间玖岁一脸的不自然的神色忸怩了半天才说道:“你过去找他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说事情跟我有关啊,不然依照他的性子只怕是不会让你把东西给带走的。”
毕竟事关貔貅的生死,赵令仪不再多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跟玖岁告辞之后就动身去了冬园。
两处地方相聚不远,赵令仪照着以往记忆的路线很快就到了冬园的院门外面。与其他三园一样,冬园也呈现出了独特的季节景致。林荫小道上还是春色盎然的青翠,跟现在的季节还是颇为符合的。
然而等赵令仪一走进冬园的小路,四周顿时变成了冰雪之地。一片茫茫的白色充斥着整个视野,两旁树木皆是光秃秃的枝娅,孤零零的向天空延伸而去。连之前在外面吹在脸上的暖风都变成了肃杀的寒风,使得赵令仪都忍不住裹紧了衣服。
赵令仪在原地停住,转身往自己来的方向望去,之间院里与院外似乎像是隔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一般,直接将里外分隔成了两个天地。
不做多想赵令仪很快就回神过来往里走去,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一个围着木栅栏的院落,隔着栅栏能隐约看到院落里栽种着零星的腊梅,成北斗七星排列,颇有意趣,让人感觉屋里的人定是个风雅之人。
赵令仪在院落外等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又想着貔貅的状况实在危急,只好稍稍提高了音量往里喊了几句,“请问,院士您在吗?我是星空书院的学生赵令仪,此番着实有急事想求院士帮忙,恳请院士能与学生见上一面。”
声音回荡在四周,只有空旷的风声呜咽着刮过,里面的屋子却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