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妆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似乎那种绞痛的感觉没有了,也就坐起身子来找了些诗书来看。毕竟一直躺在床上的话,就算是身子好好的也给躺懒散了。还不如趁这些机会好好的做些自己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顾红妆都在拼命的适应五王府主母的位置。
不太习惯成为人前的那个五王妃,更加害怕有一处出现了不妥之处让荣诀没了颜面。更何况现在自己代表的又不仅仅只是自己,自己代表的还有苏絮娆还有整一个苏家的荣耀。若是苏絮娆在的话,或许更加的得心应手吧。
她似乎天生就会处理这些事情,不论是待人接物总是和和气气的。下人们也喜欢她,只消看如画和抱琴对她那样的忠心耿耿就可以知道,平日私下感情是多么要好了。虽然顾红妆知道了苏絮娆的记忆,但不愿意去回忆那些真实存在过的画面,而是下意识的选择去想象。
也不是非要说想象当中的苏絮娆是多么的完美,实际上记忆当中的会比自己的想象还要好上千倍万倍,那是所有人都喜欢的苏絮娆,而自己不过就是扮演她而已,扮演一个比较好的王妃罢了。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努力就可以的,那些镌刻在骨子当中的优雅是后天如何的学习也模仿不来的。
帝都当中顾红妆的姿色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才情虽说也不弱但终究是没有第一才女苏絮娆的名声大。论身份地位也始终是那个将军家的千金更胜一筹,就连帝都当中穿衣模仿的对象也是她苏絮娆。自己就算是再怎么貌美,再如何如何的才艺双绝也比不上她苏絮娆。
顾红妆是嫉妒的,也想过什么自己若是将军之女该有多好。但是天底下从来都不会将所有的好事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所有的福分那都是有定量的,顾红妆知道也就勉强的舒坦一些了。顾红妆知道苏絮娆的名声,就像是闺阁中的苏絮娆也知道潇湘阁有一位绝色佳人顾红妆。两人都没有见过,但是在那些闲言碎语当中却能拼凑出来彼此的模样,若不是这次的机缘巧合,或许自己和苏絮娆永远都没有命运相交的那一天。
手中的诗词一下子变得晦涩难懂了起来,也不知道苏絮娆是怎么有心思去读这些东西的,还尤其喜欢那些志怪小说一点儿都不拘泥于大家千金的条条框框,顾红妆也是读诗词的但那都是迫于生计不是自己的喜好。
想着想着便也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反正自己也就不愿意再想什么了。还不如继续睡一觉,现在这样子如画和抱琴也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自己也没有什么胃口去吃东西,还不如多睡一会儿,睡饱了才有精神去想后来去做的事情。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孟府。
孟太医卸下自己的药箱,歇在自己的摇椅上面。还是下朝之后躺在自己的摇椅上面舒舒服服的才算自己,幸好今天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只是以后就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幸运了。不只是说今日代班的事情,更多的还是如画的那件事。
多年以来自己医治好了无数人,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挽回了千万家庭,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自己高兴起来,那如画丫头的病也就成了自己心头的一块坎儿,想着过去却每每都绊倒在地。自己还是有私心的,只要自己能够将如画的病症医治好,那么自己的声望便足矣达到医圣的水平从而名垂千古了,所以才会选择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到后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私心还是为了什么,反正是不肯收下诊金了。
那丫头倒也坦然的很,本来还以为这丫头一向都是没心没肺的,原来还是一个有心人,总是自己没有瞧出来的模样。或许是因为不想要自己的姐姐担心才隐藏了事情的真相,可是死亡就是死亡,无论你怎么去掩埋都不会遮盖住,该发生的迟早是要发生的,无论你是谁终究是逃不过一死。
死何足惜。
“倒也还有一个法子,你可愿意尝试?”
“大人尽管说便是了,如画定当竭力配合。”如画说的稳当,像极了抱琴的模样。许是因为姐妹总归是姐妹的缘故,孟太医在那一刻像真就是在和抱琴说话一般,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换血。你这病是娘胎当中带来的胎里不足之症,就像是你姐姐畏水的病症一样,但是你却严重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你母亲怀孕期间营养不足或者又是因为着凉了,这些不能够确定但大致也差不离了。”
孟太医顿了一顿,这些话原本就是告诉过如画的,但是今天自己却想要再说一遍,“你素来体寒,幼年时候又没有多加注意,本来若是好生保养着也不会这样子,但是现在的情况老夫也是尽量用些温补的药品,还需要斟酌药剂分量恐伤了你的身体。又因为你体内寒毒不清,多年时间就会逐渐危及重要的脏器器官,现在不过就是身上四肢疼痛,等到了心口绞痛的时候就是大限之期,你可明白?”
如画安静听着,就算是孟太医今日不说,如画也是能够知道的。只是小时候的事情自己也不太记得了,寒冷占据了整一片的记忆,唯独只有姐姐的温暖才是最可靠的地方。如今想来可见就是自己命该如此,既怨不得父母,也怨不得老天。
“太医所说的换血是何种法子。”
“只是猜想而已。”
“但说无妨。”
孟太医所说的换血之术也是从古籍医典当中找寻到的,但是这种法子却从来都没有人尝试过。但是似乎医理可同,也不失为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这细说起来还是毒家的本事,要用上蛊虫才行,还需要是饲养十年以上的蛊虫方能够做到此时。
蛊虫已然是难得,十年之上更加少之又少。本来饲养蛊虫是苗疆那处才有的习俗,而这毒家也是从那处兴起的,但是后来朝廷将五毒教铲除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见过养蛊之人,何况这蛊虫金贵的很,十年以上怕就是有也不会卖给你。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如画和抱琴的。
没有必要或者说是不可能实现的方法,何必给别人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呢。但是近日重提完全是因为有了五毒教的消息,虽说当年是彻底铲除,但还是会留有余孽,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便是这个道理。
“首先需要和你血脉相通之人,现在也就只有你的姐姐抱琴了。再就是十年以上的蛊虫并且蜕了三次的皮。将蛊虫植入血脉相通之人的骨血当中,等喝足了血液再用特殊的药引给引出来,再植入需要换血之人的血脉当中。若是幸而得到蛊王和蛊后就最好不过了,一人一头相互牵引,将你姐姐的血引到你的体内,不消三五次便可痊愈。”
“太医您有几成把握。”
孟太医沉默了,这件事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是大胆的五毒教弟子也没有人尝试过这件事情。只能够是老实交代,毕竟自己身为医者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老实说,没有把握。这也是从古籍当中看的,自己也没有试过,也没有什么成功的前例。”
如画虽然很想治好自己的病,但若是让抱琴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都是不可以的,还是这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就更加不可能同意。
“如画知道了,谢谢太医的好意了。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人固有一死,如画的命不过就是轻于鸿毛。请不要告诉姐姐。”
如画知道,如果抱琴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是会赶着去找寻蛊虫帮自己治病的。就算是找到又怎么样,找到也不代表自己就能够活的更加,万一失败了呢,自己的姐姐怎么办,何必要再拉上自己亲生姐姐的性命呢。
再者说了,当今皇帝最是厌恶五毒教。曾下令斩杀所有五毒教的弟子,并且严禁民间出现那些毒家东西。这蛊虫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皇帝的忌讳,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姐姐去冒这样的危险。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一直忍了好久才肯说的。”
“生死有命。”
这今日的太阳似乎一点儿都不暖人,照在身上还觉得身体是冷飕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岁大了的缘故,总是受不得一丝的风寒,可是医者救人往往忽略了身边的人,或者说是自己。正所谓她说的那一句生死有命啊。
午间的阳光照在有些枯黄的葡萄藤上面,有些一些斑驳照了下来。葡萄藤架下面的老人安详的躺在摇椅上面似乎是睡了过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许是他自己也不一定知道。梦里好像又见到自己的师父了,也是那么一个秋后的季节,那种阳光照在身上说不上暖和也谈不上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