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孔雀目。”张神医沉默了许久,才从口中吐出这么几个字。
听到张神医说的药材之后,萧题父子心中一震,暗想道果然如此,他们之前这样猜想,却又不敢肯定,药引是这味药材,实在算得上是天意弄人。
西凉皇帝也愣住了,孔雀目?居然会是这味药?孔雀目,并非是像名字这般简单的只是孔雀的眼睛而已,它是如同龙之逆鳞一样万中无一的存在,故而全天下也只有两颗的孔雀目。而这两颗孔雀目,都是收藏在西凉皇宫。
可是这两颗孔雀目之一已经用掉,而另一颗却是早就失窃,西凉皇帝不由深深地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让人严加看管,才使得最后一颗孔雀目不知所踪,甚至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至今仍未追回。天下茫茫,去哪儿能找得到这一颗孔雀目。
而且说不定早就已经被什么人用掉了呢?西凉皇帝目光游移不定,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想来想去他也无法得知这孔雀目的所在。
莫蘅绾最快回过神,她在了解了西凉皇室的同时也得知了这些东西,她心中一片凄凉,费尽请来神医,却是依旧没有办法吗?
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不容易从喉咙眼儿挤出一点儿声音,却沙哑地可怕,她自己觉得都不像是她的声音。
莫蘅绾一字一顿地问道:“张神医,孔雀目我定会尽全力去找,可如果没有药引,可有其他的办法?”
张神医定定地看了一眼莫蘅绾,心中暗暗叹了一声痴人啊,不过这个世上痴人又何曾少过呢?他又是叹了一口气,移开看着莫蘅绾的视线冲着萧题父子说道:“如若不用药引,而是继续以毒攻毒,再采用这个方子,想必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可能痊愈病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莫蘅绾觉得自己已经听了太多的不好后果,现在都有些麻木了,她开口重复了一遍张神医最后的一句话,问道,声音已经如同喃喃自语,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听得进去张神医的话。
“人的身体都是有一定限度的,体内的毒素积累达到一定程度,总会支持不住的。他的体内已经有几种毒素,但是目前几种毒素相互平衡,反而不会伤害身体,他虽然没有清醒,但也没有损伤,而以毒攻毒的治疗,能够将体内毒素调和排出自然最好,但不成,怎么说也会伤到身子,留下病根的。”
张神医慢慢说道,这话说着简单,但是治疗起来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而且成功的可能也是渺茫的。
莫蘅绾咬了咬牙,她知道这个法子不保险,但是楚璃也不能一直睡着,她思考了许久,最后说道:“张神医,我相信你,也相信他,他不会被这点儿小伤击败的。”
“罢了。”张神医无奈道,他让萧题父子同他一起再次诊治了一次楚璃,三人商讨了一下诊治的法子,最终三人还是相信莫蘅绾能够找到孔雀目,觉得暂时不应该冒险。
张神医决定先用施针的方法暂时封住毒性,稳定病情。他将楚璃的上衣拉开,抽出银针找准穴位施针。他盯着楚璃的上身,目光格外认真,像是穿透了一层皮肉看到了里面的经络,他的手很稳,但每一针也都是格外小心和准确。
等扎完了所有的银针,张神医才松了一口气,他的额头鬓角已经微微见汗,却没有功夫擦上一下。
楚璃的上身扎了三十多针,看起来颇为吓人,但是效果还是显著的。等到张神医拔下所有银针的时候,楚璃已经有了几分意识了,他虽然没有醒过来,但皱了皱眉,一副想要睁开眼睛的样子。
张神医这时才转头看向莫蘅绾和西凉皇帝,说道:“现在他的情况还算好,我等会儿会开出药方,暂时可以保证他的性命,每隔一段时间施针一次,可以阻止毒素扩散,加上这二人的调理,想必能让他醒过来,至于孔雀目,如果能找得到自然最好,万一找不到这味药引,那必要的时候只能需要采用以毒攻毒的法子了。”
莫蘅绾应了一声,沉默地回了自己房间,她坐在椅子上许久,不知道想着什么,直到天渐渐黑了,月亮渐渐升起的时候,她才和衣躺到床上,许久仍未睡着,她虽然相信张神医和萧题父子,也相信楚璃不会有事。
但是却依旧仍不住多想,之前她一直觉得请到张神医就可以治好楚璃,就如同上一次她以为找到灵药就可以万事大吉一样,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不知道是不是苍天作怪,这一次楚璃又能否平安度过呢?莫蘅绾总忍不住担心。
次日清晨,莫蘅绾刚一起来就听人说楚璃的情况好转了,现在已经清醒过来能够起身了,莫蘅绾心中微动,急忙去看楚璃的情况。
当见到楚璃果然如同别人传到她耳中的那样,能够起身了的时候,莫蘅绾突而觉得眼眶一热,她看着楚璃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全部咽了下去,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张神医和萧题父子看到莫蘅绾过来,皆是很有眼力劲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出门之前,张神医嘱咐了一句楚璃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像是好转了,实际上只是毒性得到了控制,病情稳定了,尽量不要过多刺激和费神。
莫蘅绾和楚璃不过说了几句话,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莫蘅绾原本以为是张神医或者萧题父子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清楚,直接开了门,外面站的却是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人。
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莫蘅绾看了他几眼,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挡在门前,问道:“你是何人?”
“属下有要事禀报。”来人没有回答,他看似是对着莫蘅绾说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屋子中,莫蘅绾听到了他的声音,才想起来这是楚璃的某个下属,她让那人进门,便见他跪倒楚璃身前,恭敬唤道:“殿下!”
莫蘅绾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楚璃的人居然找到这里来了,莫非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他们也不会特意千里迢迢的派人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寻。
一念及此,莫蘅绾的心中顿时感到十分的担忧,毕竟此刻楚璃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若是此刻宫中再出了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
她还在愣神,便听见楚璃清朗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事?”
楚璃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而后朝着楚璃正经的行了个礼:“参见王爷。”
楚璃靠坐在榻上,面上神色复杂,他扫了一眼单膝跪在地上的侍卫,沉声道:“你要禀告何事?”
侍卫抬头看了楚璃一眼,神色十分恭敬:“皇后派卑职前来禀报王爷,说发现河清王那边有异动,让王爷速速回楚国。”
楚璃闻言,眉心紧锁,面上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忧虑起来,他挥了挥手,一脸疲惫之色:“你先下去吧,你去告诉母后,我稍后便会赶来。”
侍卫点了点头,而后便退下了。
莫蘅绾听到这个侍卫说的话,便猜到了楚璃一定会打算回楚国。
他这个人,把国家安危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思及此,莫蘅绾叹了口气,她正准备说些什么,这时候箫题的父亲忽然开口劝道:“王爷万万不可啊,如今王爷的病情还不稳定,根本不适合舟车劳顿,若是操劳过多,很多可能病情加重的啊,严重的话,还会有性命之忧。”
听见自己的父亲开口,站在一旁的箫题也忍不住劝道:“你是不要命了吗?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枉费我们如此辛苦的为你寻找草药。”
箫题好歹也和楚璃相处过一段时日,早就已经在心中把他当成了朋友,此刻见楚璃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难免动怒。
楚璃知道大家都是关心他,可是以他的性格,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楚国出事而置之不理的。
一念及此,楚璃只能无奈道:“我知道,各位都是关心我,楚璃在此多谢各位的好意,但是大丈夫又怎可只为自身安危,置家国而不顾?”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都沉默下来,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候,又听楚璃接着道:“我相信今天即使换成你们,你们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箫题眉头紧锁,听了楚璃的一番话之后,他顿时对楚璃这个人有所改观,从前箫题对楚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当他和所有的王室贵族一样,一出身便比常人要优渥几分,甚至从心底里觉得他配不上莫蘅绾。
可如今,箫题却是从心底里佩服起楚璃这个人来了,没想到他竟然可以为了家国天下,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思及此,那些要劝说的话顿时又被箫题重新咽回了肚子里,他默默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箫题的父亲看楚璃神色坚决,知道他已经是心意已决,也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