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是在说着过去,眼中却也是充满了想念和哀伤,毕竟那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小妹,宫中的孩子本来就少,兄妹之间的感情,自然是不比其他。
莫蘅绾在一旁听着他的描述,原来母亲你也是一个渴望自由的人,这样子能够看到宫外的景色,那时候的你就习惯了外面的风景了吗?
所以,在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时候,才会那样子的不顾一切,将自己的长公主的身份都可以不要么,只为了一个爱,那样子的勇敢。
现在的自己同样是为了某一件事情,更是不顾一切,想到自己身上的特性原来是来自自己的母亲,流淌的是那样子勇敢的血液,油然而生的一股自豪。
一路走来,终于是到了一所宫苑,莫蘅绾心中微微疑惑,脑海中突然一想,难道这里就是自己母亲之前所住的宫殿?
也许是莫蘅绾的视线过于的明亮,西凉皇帝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里就是你母亲的宫殿,也就是西凉长公主曾经居住的寝殿。”
自从长公主跟人离开之后,西凉皇帝刚开始的时候,便直接下令让人封锁了宫殿,内心是说不上的痛恨。
那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小妹,可是竟然为了卑微的人,抛弃了自己和家人,有的人说皇宫是最没有亲情的地方,可她们兄妹两个人不一样啊。
西凉皇帝更是参与了自己妹妹的成长,看着她一点点的蜕变,长大,到后来自己继承皇位,对于自己的妹妹,心中就是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为她找到一个最好的人,保护她一生,同样的自己永远是她坚强的后盾。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情会是那样子,长公主为了一个卑微的男人,不惜放弃了关爱自己的兄长,放弃了她的身份地位,选择了离开。
可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家人之间就是这样子,那里会有那么多的仇恨,知道自己错误的西凉皇帝想要寻找自己的妹妹,却已经是大海捞针了,一切谈何容易。
便也让人再一次开启了这一所宫殿,按照长公主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布置,一花一草更是爱护到不行,或许他在心中还是忍不住希望自己的妹妹会回来吧。
莫蘅绾轻轻地抚摸着这里的桌子,看着样子明亮的装似,原来这里就是当初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啊。
“陛下……”一时之间莫蘅绾忘记应该叫他舅舅的,突然看到他的眼神,转而改口说道:“皇帝舅舅。”
西凉皇帝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心中一阵满足,这么多年,自己的心愿就当是完成了啊。
“记得,以后要叫朕舅舅哈,还有以后有什么事情只有有舅舅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你的。”当初在妹妹身上完成的悲剧,这一次自己一定不会让自己再一次伤害到莫蘅绾了啊。
西凉皇帝站在西凉长公主的寝殿内,环顾着屋内的陈年旧物。这屋里的一桌一椅、一屏一画,还是几十年前的旧模样,可是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枝描柳叶秀眉的笔,那些绾三千青丝的钗,那面怜照伊人的镜……都再也等不到它们的主子回来去一一使用它们了。
西凉皇帝睹物思人,不觉悲从中来。他与莫蘅绾说起长公主儿时少时的趣事时,还不觉得如何,只是怀念罢了。可是说完之后,就从怀事变得开始怀人了,不禁变得感伤起来。
莫蘅绾看着西凉皇帝黯然的声色,也有些感同身受。便走到他身边去,乖巧得安慰道:“舅舅,若如母亲泉下有知,也必然不愿意看见你如此悲伤。”
听见莫蘅绾叫自己舅舅,西凉皇帝心中顿时欢喜起来,看着莫蘅绾与长公主相似的面容,神色温和道:“好孩子,你说得对,是我想左了。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是对故去的亲人最好的祭奠。”
宫殿内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祥和,西凉皇帝收了一身震人的气势,不见他在朝堂上翻手云覆手雨的狠厉,仿若寻常百姓人家的舅舅,神色温和得对自家小辈嘘寒问暖。
西凉皇帝愈看莫蘅绾便愈发怀念自己的妹妹,遂问道:“你可愿真的认我这个舅舅?”
莫蘅绾闻言愣了一下,她不是已经称西凉皇帝为舅舅了,怎么还这样问。
西凉皇帝似是看出莫蘅绾心中之疑惑,笑了笑解释道:“你刚才叫我舅舅,只是咱们私下的。若你真的愿认我这个舅舅,那我即日便颁布圣旨,昭告天下,赐你公主封号,让天下人皆知,你是我西凉尊贵的公主。”
莫蘅绾默不吭声,心中却是波澜四起。她先前称西凉皇帝为舅舅,只是因为见他如此悲伤,再加上他确实是她的亲人并对她十分好,便接纳了西凉皇帝认他这个舅舅。
可她着实忘记了还有背后这一层关系,这舅舅可不是普通人呀。
莫蘅绾心中有所顾虑,便把心中所想皆言之:“这样会不会影响到舅舅的朝堂局势,舅舅刚平了谋反之乱,又颁旨封我为公主,大臣可否会……”
莫蘅绾话还未说完,西凉皇帝便开口打断了她,神色略微有些傲然,道:“朕的西凉,哪有他们插手的资格?朕失了个狼子野心的儿子,却又找回了你这么个聪慧乖巧的孩子。朕心甚慰矣。”
听到西凉皇帝如此保证,莫蘅绾心中便消了那些顾虑,直言道:“若是对舅舅没有影响,那便颁旨吧。”
“当初你母亲自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却已是生死两茫茫。你既然回来了,叫你归宁可好?”
归宁,莫蘅绾默念这个称号,原指外嫁女子回门省亲,西凉皇帝与母亲竟是如此兄妹情深,时时盼着她归来。
莫蘅绾感动于西凉皇帝对母亲的思念,自然毫无异议,答到:“全凭舅舅做主。”
翌日,西凉王朝的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山呼跪拜。
西凉皇帝身着明黄龙袍,威严地坐在龙座上,望着底下的文臣武将,缓缓开口道:“诸位爱卿若有事启奏,还望稍后,朕今日有一大事要宣。”
不顾众大臣的喧动,继续道:“近日,朕寻回西凉长公主的遗女,我皇家血脉,怎么流落在外。朕欲封其为归宁公主,赐国姓郝连,御居宫内,众卿可有异议?”
朝臣自是不敢有任何异议,高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莫蘅绾本想住在母亲生前的寝殿即可,不必再另布置宫殿了。西凉皇帝却是不肯,那处宫殿已经封存几十年了,一时半会怕是无法住人。
西凉皇帝对如今的莫蘅绾仿若对往日的故妹一样好,什么珍奇异宝、首饰珠钗都要往莫蘅绾那里送,就连几个宫妃明争暗夺讨要了好几次的,如鹅蛋般大小的东海明珠,都赐予了莫蘅绾。
还有那几乎相当于一人高的红珊瑚、可以随时间光照不同改变图案的珍奇刺绣屏风……如此种种,不应胜数。
皇上如此大的动作,前朝后宫自然不会视若不见,都想去瞧瞧这归宁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睹真容。
宫妃中那狭隘善妒的,听了宫女打探回来的消息,知晓皇帝竟赏赐了那么多的稀世珍宝,嫉妒地口不择言道:“皇帝这是要把国库搬空吗?就为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侍奉的宫女听了这话,顿时跪下以头抢地,急道:“娘娘慎言呀!小心隔墙有耳!”
而那些心思缜密手段灵活的,已经差人去请归宁公主过来一聚了。更有甚者,那些品级份位低下的,便亲自来归宁公主的殿门外求见了。
然而,她们皆无功而返。莫蘅绾此刻正与楚璃一起在御花园散步赏花。
无论春夏秋冬,御花园都是那么生机盎然,四时之景让人心悦。
楚璃看着站在花丛中微微低头嗅花的莫蘅绾,不觉心中一动,喜爱更甚,眼眸中似流转着漫天星辰,温柔至极。
莫蘅绾见楚璃站在那不动,遂跑向他问怎么啦?
楚璃回过神,答道:“在想事。”
“何事呢?”莫蘅绾看向他,微微一笑,眼波流转,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撒娇。
楚璃轻启薄唇,嗓音柔和得如三月春风,道:“人比花娇,这御花园的满眼盛色不及你丝毫。”
莫蘅绾顿时红了脸,这闷葫芦今日怎如此会说话。
莫蘅绾有点害羞,眼神故意飘向别处,声音软软道:“我看你是不想赏花了。”
正巧,西凉皇帝在御书房批完奏折,听人回报归宁公主正在御花园赏花,便也往这边赶来。听到莫蘅绾的话,便也调侃道:“朕也觉得他是不想赏花了。”
“舅舅,你怎么来了。”莫蘅绾见了西凉皇帝,便要行礼,还没弯下身便被西凉皇帝止住了。
“舅舅,我有一事相求。”莫蘅绾对亲人一向是直言直语。
“但说无妨。”
莫蘅绾语气诚恳,道:“舅舅,我来西凉多日,这宫中的美景,亭台楼阁、雕栏玉树也已赏完了,不知可否同楚璃一道,出宫游玩一番,领略一番西凉的风土人情?”
西凉皇帝沉思片刻,答应道:“自是可以。但你也要应舅舅一个要求,带着护卫同去。”
莫蘅绾心中一暖,她知道西凉皇帝这是在关心自己,自然不会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