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玄世渊看清对方的脸后，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抓着顾挽鸢的手更加紧了几分，激动的说道：“你，是你。”
随即他疯狂的拉扯顾挽鸢的衣服，急切的喊道：“药，药呢，给朕药。”
顾挽鸢没想到玄世渊会如此的更狂，赶紧将他的手一把拨开退后几步。
玄世渊不甘心的想要抓住他，却没想到往前一用力，整个人噗通一声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而且他好的也只是身体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虽然已经有了知觉，但活动还是有些困难的。
即便如此，此刻的玄世渊哪儿还顾得上自己皇帝的颜面，直接爬着抓住了顾挽鸢的腿，哀求道：“求你给朕药！”
“皇上何时如此的狼狈过！”玄墨司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玄世渊惊愕的回头，玄墨司笔直的站在他的身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玄世渊不可置信的将玄墨司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来回打量了好几回，最后目光发直的停留在了他的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上。
“你……你的腿……”
玄墨司走到他的面前，俯身伸手将玄世渊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扶着他到床上坐下后，说道：“皇上是不是很惊讶我的腿为何会好？”
“你，你找他了？”玄世渊双眸中闪烁着愤怒和疯狂的嫉妒。
玄墨司道：“不，我没有找他。我找的是他的徒弟。”
“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人都该死，你竟然欺君罔上！你也该死！”
玄墨司道：“我如果不找她的话，那如今皇上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玄世渊一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玄墨司将顾挽鸢拉到了他的面前，说道：“她就是万俟唯一的徒弟。既然皇上那么憎恨万俟，认为他们都该死，那不如现在就杀了她，看看还有谁能帮助皇上解了这身上之毒？”
“你这是在威胁朕？”玄世渊从来没想到过，他堂堂玄国的一国之君，居然活的如此的狼狈，被自己的儿子们像个傻子一般的威胁来威胁去的。
“不敢，我这只是在让皇上选择，是要命还是要不顾一切代价的杀了自己的仇敌？”玄墨司凑近了他，一双冰冷如霜的眸子直直的盯着玄世渊。
玄世渊突然浑身一个机灵，仿佛那道目光能通过他的眼睛直穿透到他的心，窥视他心里最深处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你究竟想要怎样？”玄世渊声音都有些发抖。
他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玄墨离说道：“我不想怎样，我可是来救皇上您的。”
“有什么条件？”玄世渊不会认为玄墨司会没有任何条件就救他的。
玄墨司道：“皇上真是聪明。我可以救你，但你要答应事后封我为太子。”
顾挽鸢一愣，说道：“你想做皇帝？”他总是对一切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以为他对皇位没兴趣。
但直到此刻，她知道自己错了。
玄墨司没有理会顾挽鸢，而是问玄世渊：“怎么样，想好了吗？”
玄世渊问道：“朕现在这个样子，你想做皇上，杀了朕不是更快吗？”
玄墨司道：“不，我是不会杀你的。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不管你做错了什么，都不会杀你的。”
他是不杀他，他要留着他亲眼看看那些他相信的人，那些他宠爱的人一个个背叛他，设计他，甚至是治他于死地。
就像当初他对她那样。
玄世渊眸子缩了一下，玄墨司虽然没点名，可是他却十分清楚，他口中的那个“一个人”指的是谁。
那个人，是他这一辈子都亏欠的人可是谁让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她不死，他将寝食难安。
“朕答应你。”
最后玄世渊还是选择了命，如果连生命都没有了，他用什么来杀死他所憎恨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在皇位上坐够，根本就不想这么早的去做太上皇。
他发誓，等他好了之后，一定要将那些个野心勃勃，妄想要霸占他的位置的人全部杀死。
包括……
玄世渊忍不住的瞟了玄墨司一眼。然后快速的收回目光。
顾挽鸢将解药倒出一粒给玄世渊，他吃下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翡翠玉瓶，一副没吃够的样子。
顾挽鸢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是药，可不是点心，一天一粒，吃多了会起到反作用的。”
玄世渊这才收回了目光。
之后，玄世渊才知道，原来从第一次给他解药开始的那天，监视他的小桂子一直都是顾挽鸢装扮的。
是夜，当整个皇宫都静下来的时候。
承德宫偏殿内，顾挽鸢拉着玄墨司质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只是单纯的救皇上的吗？为什么会要皇上许诺你太子之位。还有，你竟然想要当皇上？”
“是皇子的，有哪个不想坐上那个位置的。”玄墨司冷冷的说道。
顾挽鸢不相信的说道：“可我看你根本就不像对皇位感兴趣的样子啊！”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心里想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就是要坐上那个位置。”
“好，你要争夺皇位是你的事情，我对那件事情不感兴趣，所以我不奉陪了。”顾挽鸢低吼道。
她原本就不想要搀和进来的，可是玄墨司竟然用她娘的性命要挟她。
对，还有娘。
“把我娘还给我。”顾挽鸢刚走到宫门口，又折了回来。
玄墨司看着她说道：“我还以为你不要你娘了呢！”
“你才不要你娘了呢！”顾挽鸢反驳道。
玄墨司道：“你错了，不是我不要我娘，是我娘不要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悲伤，让顾挽鸢不由的的蹙了眉，心里竟然升起一丝对玄墨司的怜悯。
玄墨司继续说道：“我十岁那年，我母妃被玄世渊一剑穿心而亡，就在我的面前。没有任何理由。”
“所以我恨他，恨不能亲手杀了他为我母妃报仇。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母妃在临死前让我发誓，这辈子都要忠于玄世渊，不能恨他，不能找他报仇。”
“你能理解我内心的痛吗？你清楚那种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杀母仇人高高在上的站在你面前，你明明有能力杀死他，却又因为承诺而不能杀他的那种纠结吗？”
顾挽鸢看着他痛苦的捶打着胸口，心不由的跟着痛了起来。
“那你可以远离他，不看他不见他。为什么还要在他身边呢？”顾挽鸢问道。
玄墨司冰冷的说道：“我为什么要远离他，是他杀了我的母亲，我不能杀他，可并不代表不能报复他，让他痛苦。”
“你若是不救他，他不是很快就会死了吗？那不就等于给你母亲报仇了吗？”顾挽鸢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的救他。
玄墨司突然面目狰狞的说道：“就这样让他死了，也太过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尝尽被背叛，被伤害，被丢弃的痛。”
顾挽鸢被他的样子吓的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同时也对他很是同情。
她似乎能够明白玄墨司内心的想法。
玄墨司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顾挽鸢的胳膊，问道：“你害怕我？”
顾挽鸢皱了皱眉头，最后摇头道：“没有。”
“那你会帮我的对吗？”
顾挽鸢下意识的摇头。因为在她回京的时候，师父再三的叮嘱她，千万不要跟皇室的人，皇室的事儿有任何的纠缠。
认识玄墨司，并帮他治腿，妄图利用他的关系见到皇太后，利用他离开顾家已经违背了对师傅的承诺。
上一次见到师傅，师傅虽然没有责备她，但是她能看出来师傅的不高兴。
若是如今她再搀和到皇位争夺中来，那就是彻底的违背师傅了。
“想想你娘。”玄墨司说道。
顾挽鸢道：“你能不能不拿我娘威胁我？”
玄墨司道：“我没有用你娘威胁你。你应该到现在都不知道真正伤害你娘的凶手吧？”
顾挽鸢一愣，说道：“害我娘的不是顾曦念吗？”
冤有头债有主，害她娘的人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师傅从小教育她不得杀生，所以她不能像顾曦念那般活生生的夺取别人的性命。
但她也有自己报仇的方式。在顾曦念出嫁的那天，她给顾曦念下了让她绝育的毒药。
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无非是名节和子嗣。顾曦念算是一个都没有了，这也算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玄墨司道：“是也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挽鸢对玄墨司的卖关子很是厌恶，“是就，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放火的人不是顾曦念，但是顾曦念却从外面锁上了门，致使你母亲不能逃出去。算是间接害你母亲的。”
“你说什么？放火的不是顾曦念？那是谁？”
顾挽鸢本以为在现场捡到了顾曦念的手链，那放火的就一定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其中还会有变故。
“顾远。”玄墨司吐出两个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