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公主殿下,贵妃娘娘邀请公主殿下昭阳宫一叙。”
次日晌午,姜烟闲得无聊正在指挥宫女们在畅悠宫里搭一处秋千出来,秋千尚未搭好,就见小七带着一名从未谋面的宫女来到跟前,传达殷贵妃的意思。
“不知贵妃娘娘突然传唤所为何事?”姜烟拿着一只折下的柳枝,在手间摆弄着,抬眸看了看她顺口问了一句。
“娘娘说这深宫寂寥的,也没个说话的人,碰巧今日二殿下进宫,说是从西山那边发现了几个稀奇玩意儿。娘娘觉得公主殿下虽为和亲而来,但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觉得无趣,便令奴婢前来,邀请公主殿下前去昭阳宫说说话,解解闷。”
“这深宫漫漫确实寂寥,既然是贵妃娘娘邀请,本宫自然是会去的,待本宫换身衣衫,便去昭阳宫向贵妃娘娘请安。”柳枝在指尖缠绕,姜烟并未迟疑,即刻便应下了。
“那么奴婢就先回宫回禀娘娘了,公主殿下奴婢告退。”
“小七,既然是贵妃娘娘的人,那自然是怠慢不得,你替本宫送送这位姑娘吧。”姜烟打量着身边的一棵垂柳,似无意的冲小七说道。
“是。”小七福身应道,随即转身冲那位宫女说:“这位姐姐,请这边请。”
小七带人离开,姜烟才砖头盯着她来时的方向,手上的柳枝已经被捏断,她的眸子眯了起来,许久之后才轻声喊道:“来人,更衣。”
估摸着大约有半个时辰,姜烟出现在昭阳宫外,一袭湖绿色的曳地裙,头上一只随她行走而晃动的蝶舞钗,装扮大方又不失高贵之意。
看来是殷贵妃已经给宫里的人打了招呼,所以当她来的时候,侍卫没有通报直接就带着她进去了,一直到昭阳宫正殿外方才离去。
“瞧瞧瞧,本宫刚还在说呢,这不就来了,都是自家人就别见外了。”刚一看到姜烟进门,殷贵妃就即刻起身,在姜烟要行礼之前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殿内。
“贵妃娘娘如此厚待,义阳怎敢推辞,只不过终究还是不怎么熟悉这宫里的路,便绕远了些,来晚了还请娘娘见谅。”姜烟拱手道。
殷贵妃脸上笑盈盈的,听她这么一说,笑容更加灿烂,拍了两下她的手,像是生气了一般的说:“公主殿下若是这样说,岂不就是很见外了。你肯来啊,便是很给本宫面子了。”
“娘娘说哪里话,义阳为晚辈,来娘娘这里便已经是很叨扰了,还请娘娘不要烦义阳才是。”姜烟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眨眼,将小女儿家的害羞之姿变现的淋漓尽致。
“你呀这小丫头还真的是会说点好听的,来哄本宫开心。”殷贵妃笑得更是畅快,伸出手捏了捏姜烟的脸颊,一副爱恋的模样。
“那娘娘开心么?”姜烟笑着问,脸颊上梨涡浅浅,也不知有多醉人。
“开心啊,怎么能不开心呢。”殷贵妃拉着姜烟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跟他介绍道:“这个是沣儿,本宫的儿子,碰巧也是今日他弄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进宫,本宫年纪大了自然是玩闹不起来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
“娘娘容姿华贵、芳颜永驻,二殿下身姿矫健、气度不凡,怎么看来都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贵妃娘娘好福气。”
姜烟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位所谓的大楚二殿下,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他的眸子似是纯良无害,身姿挺拔修长,也是个俊朗不凡的少年郎。
“公主殿下才是才貌皆具、举世无双,大燕的皇上陛下送您来联姻,怎么会舍得呢?”楚沣也是第一次看到姜烟,不由得惊为天人,心中更是懊悔,失了可以娶她为妻的先机。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没有她身后强大的背景,也是值得人“收藏”在家中的。只不过无论楚沣心里怎么想,脸上都不会表现出来,他仍旧是一副清爽俊逸之姿,文质彬彬的称赞着她。
“二殿下过奖了。”姜烟回道,微微福身当作是礼仪,脸上笑容不减,心里却已经将这个人细细的盘算了一番。
两面三刀之辈,还想来跟她玩,简直是不自量力,论起人前演戏,有谁能够比得过她家亲爱的皇兄姜宇呢。
“既然彼此都认识了,也就别公主、殿下的叫了,你们二位年龄相仿,若是同处一地,想必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志趣好友。”殷贵妃在一旁很是开心的说了一句,打量了姜烟,又看看自家儿子,略显惊喜的说:“既然是朋友,如此称呼岂不是太生分了。”
姜烟心中冷笑,三言两句之间就弄清楚殷贵妃的心思,笑着躬身故作疑惑道:“既然义阳与殿下可以朋友相称,那么有些话义阳就直说了。义阳与安王殿下大婚在即,王爷毕竟是王叔,若是义阳与二殿下以名字相称,是否不合常理了?”
一句话说的殷贵妃面子上一凝,立即看向了楚沣,后者同样也神色尴尬,还是殷贵妃率先反应过来说:“倒是本宫忽略了,公主殿下莫要见怪,公主殿下与安王殿下大婚之后,便是大楚的安王妃了,皇上的亲弟妹,即便是沣儿见了,也是要行晚辈礼的。”
安王虽被放逐在外,可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大楚又崇尚礼数,这礼仪辈分可是不能乱的。
“二殿下身份高贵,义阳自知不敢高攀……”
“都是一家人何谈高攀不高攀的,方才的话是本宫没有考虑周全,公主若是这样说,岂不是存心让本宫心里过不去?”
“娘娘,义阳绝无此意……”
“知道你没这个意思,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可爱。”殷贵妃点了下姜烟的鼻子,拉着她走向后殿,一边走一边说:“昨日大宛国派使者前来,所送的贡品中除了上百匹良驹之外,还有些大宛特有的干果,皇上特命各宫分食。如今也到了午膳十分了,公主殿下就留在昭阳宫用膳吧,刚巧尝尝那些干果,挑一些好吃的让丫头们带回去。”
“娘娘如此盛意,义阳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这才像话。”拉着姜烟在后殿坐下,殷贵妃吩咐人上菜,楚沣自然也留下,坐在殷贵妃的另一侧。
“眼瞧着这四月二十一马上就要到了,这皇宫公主殿下怕是也呆不久了。大婚在即,公主殿下可会紧张?”要动筷了,殷贵妃亲自为她盛饭放在她眼前,突然问了一句。
“回娘娘的话,说起来还要谢谢后宫的各位娘娘了,初来乍到,大楚的好多风俗习惯义阳都尚不了解,若非有皇上有心帮衬,赐予了义阳几个懂事的嬷嬷,想必义阳现在还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一团糟呢。”
“说起来这些事,本宫倒是听说,公主殿下这次大婚所用之物,无论是大婚喜服亦或者喜帕、盖头的,都是安王殿下亲自选的花样,公主殿下可是有福了,能够得到安王殿下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殷贵妃啧啧赞叹,而后扭头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楚沣,恨铁不成钢一般的说:“就不像沣儿了,文不及太子殿下,武不能比安王殿下,简直让本宫操碎了心。”
“安王殿下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是从死人堆里闯出来的,比起他人来,自然是要多了几分刚勇之气,娘娘又何须拿二殿下与安王殿下比较。”
一个打仗,一个不打仗,一个在前线浴血奋战、保疆护国,一个在后宫荒淫无道、沉溺酒色,你有哪一点能够跟他比得上?姜烟在心里冷嘲。
“母妃,儿臣既已快加冠,以后的战场上自然少不了儿臣的身影。到时候还要安王叔多多提携才是。”楚沣放下筷子,笑着冲姜烟眨眼道。
“二殿下有此雄心壮志,贵妃娘娘便可以安心了。”姜烟笑着跟殷贵妃说。
“放心,怎么会不放心呢。”殷贵妃叹了一口气,才说:“大楚的边疆不仅有骁勇善战的安王殿下,更有当今皇后娘娘的父亲谢覃老将军,这边境安稳,我们母子二人能够稳过这一生,已经是福气了。”
“谢老将军确实是一代……忠良,有他在这大楚边境,自然是不怕异族来袭。贵妃娘娘又有皇上的荣宠在身,二殿下的前途……自然是不可估量的,倒是以后,义阳若有事相求,还请贵妃娘娘的美言了。”
殷贵妃一直不将话挑明,只在边缘徘徊,姜烟决定推她一把。
“都是一家人,还需如此客气 ?什么美言不美言的,不就是一句话而已了。”殷贵妃继续笑道:“安王爷领兵在外,各国闻其名无不闻风丧胆,若是以后真有朝一日有所请求,还请公主殿下多多说说好话,让安王爷多多帮帮我们沣儿。”
帮?她想要怎么帮?让楚奕率领万千铁骑支持于他,公开表示要奉楚沣为君上?还是领兵跟随于他,被当作利剑去对付谢覃支持的太子?
无论是什么,都不得不说这计划倒是打得挺好,只是可惜了……
“这些话……贵妃娘娘还是应该跟王爷说,且不说今日义阳只是异族公主,安王殿下不会听义阳的,哪怕是大婚之后,义阳也只是一个闺中妇人,在安王殿下面前,所尽之力怕也绵薄。”
“有公主这一句话,本宫这心就踏实了,夫妻同心的道理,公主殿下大婚之后久而久之也就了解了。他日若真有所求,还请公主殿下别忘了今日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