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儿涉世未深,此刻看到歌女们个个貌美如花、衣着片缕,立刻便红了脸,倒是姬少阳坦坦荡荡的审视着他们,看了半晌,他便下了结论,他看着玄策道,“还算尚可……”
话音刚落,他便醒悟过来,心中残呼一声不好,随之而来的便是舒瑾那毫不留情的魔掌。
舒瑾单手捏着姬少阳的耳朵,面色淡漠地冷笑着,“尚可?眼界倒是挺高的,我看你一万年里也并非是每天都躺在水晶里吧?是不是还是会钻出来偷偷腥的。”
姬少阳自觉理亏在先,当下也不敢向舒瑾动怒,赶紧忙不迭失地否认自己没有。
舒瑾又看向玄策,平淡地开口,“玄兄,我们既然是谈论正事,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吧。”
玄策当即会意,“是的,舒姑娘,那这样吧,我让这些歌女只跳舞不唱歌,这样就不会有声音了,你看怎么样?”
舒瑾本以为以这玲珑阁阁主的精明,自己的意思定然明白,却没想到玄策竟这样开口。
“哈哈哈哈,舒姑娘,我开玩笑的,我这就让她们都下去,免得影响我们谈话”玄策看到舒瑾面色不善,当即哈哈笑着说到。
舒瑾闻言,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待得那些莺莺燕燕都退了出去,舒瑾郑重地看着玄策,“阁主,现在闲杂人等都走了,我们也是时候谈正事儿了吧?”
玄策闻言一愣,“禄儿小兄弟不是说他饿了吗,难道不先让他吃点东西管管饱?”
“对啊对啊,姐姐,我饿死了”禄儿听到吃东西,马上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连花草都不顾了。
舒瑾无奈地扶额,无奈的叹息一声,“那好吧,赶紧上菜,正好我也吃点”
玄策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顿时美貌的侍女便躬身上前,“去,准备一些上好的吃食和美酒佳酿,我要好好招待诸位贵宾。”
“是,阁主”侍女微微躬身,而后扭着性感的腰肢走了下去。
“上个菜也要那么多花样,果然是一群狐狸精”舒瑾心中不屑地感叹着。
饭菜端上来后,倒也的确算得上奢华了,禄儿吃的热火朝天,舒瑾也吃的有些不顾形象了,唯有姬少阳吃的很平淡,他那副表情像极了那日在舒府上,自己塞给他两个大白馒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然是觉得很普通。
舒瑾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而后含糊的在他耳边问到,“你以前在姬家的时候吃的什么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吃的这般不耐烦”
姬少阳摇了摇头,“并非是不耐烦,我只是吃不惯罢了”
这样一说,舒瑾就更好奇了,“那你以前到底吃的什么,快给我说说”
姬少阳用上等的银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蛇肉,皱着眉头努力咽了下去,而后用丝绸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开口,“也没什么,吃肉一般吃千年乌鸡的肉还有南海蛟龙的肉,至于素菜嘛,一般都是吃千年人参和千年灵芝……”
舒瑾闻言,默默看了眼自己碗中的白蛇肉,而后一声不吭的继续吃了起来,而一旁的玄策嘴角轻微的抽动着,这已经是姬少阳今天对他的第三次打脸了,他这个做东道主的此刻竟有种街上讨饭的乞丐的角色代入感。
玄策这一次的招待的确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众人酒足饭饱后也是一阵满足的抹着嘴角。
舒瑾正要开口,不料这一次姬少阳却抢在了前面,“好了,玄兄,而今酒足饭饱,你也该正式说说要请我们帮什么忙了,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玄策闻言内心一叹,这姬少阳果然精明,不愧是出自那震慑了整个上古时代的家族,他本来是想等这几人酒足饭饱后,放松警惕之时再提出自己的计划,没想到这一个个儿的,比自己都清醒,他苦涩地叹了口气。
“大家都知道那淳严天、淳严擎吧?”既然姬少阳把最后这层窗户纸捅开了,那他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他本来就是要利用这些人,告诉他们计划也没什么,于是玄策不再嘻嘻哈哈,而是换上了郑重其事的神色。
姬少阳不明白这玄策为何会突然提起那淳家的两兄弟,倒是一旁的舒瑾缓缓地眯起了眼睛,“你们玲珑阁此次的任务便是要针对这二人?”
“舒姑娘智慧无双,的确如此”玄策及时地送上想也不想的马屁。
“玄策、玄夜……”舒瑾嘴里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名字,而后她眼中猛的绽放出锋芒,逼视着玄策,“在来你玲珑阁的路上,我们曾今遇到阵法高手偷袭,后来我等破阵而出,发现偷袭者乃是一个名叫玄夜的人,他说他便是来自玲珑阁……”
舒瑾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也不管玄策那有些惊讶的神色。
玄策挠了挠鼻翼,他的确是没有料到这舒瑾一介女流,而且年岁不大,竟然如此的敏锐,简直不亚于自己这玲珑阁阁主。
要知道,玲珑阁可是专门收集世间大小消息的神秘机构,其内的每个人都有不俗的敏锐神经,更不用说是作为阁主的他了。
他却是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的真实身份,前世的舒瑾作为那片世界最最顶尖的佣兵之王,每天所要掌握的信息网是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而舒瑾却能独自在其中混的风声水起,自然有着远远高于常人的敏锐。
知道了舒瑾的难以对付,玄策也就不再拖拖拉拉了,“没错,玄夜乃是我的兄长,而且是一母同胞的兄长,他曾今深受淳家人所害,而今也是想着如何将那笔账算回来,而我自然也理所应当地会竭尽全力去帮他……”
姬少阳玩弄着手里的玉杯,突然开口道,“这应该只是原因之一吧,我可不会相信你玲珑阁家大业大,会为了替兄长报复淳家,而倾尽全力”
舒瑾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姬少阳的话,玄策苦涩一笑,“自然不会只是这个原因,我玲珑阁收到情报,三位既然在那淳府中歇息过一段时日,想必应当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吧?”
“你是指那淳家和皇室来往密切之事?”舒瑾开口道。
玄策这一次到并没有点头赞同,不过却也没有摇头否认了,“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其实这一次铲除淳家,也是为了北域和南域好。”
“哦?此话怎讲?”舒瑾饶有兴致地问到,一旁的姬少阳闻言也不再玩弄手里的物件了,而是微微直了直身子,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倒是禄儿方才似乎是喝了一些酒壶里的陈酿,此刻醉醺醺地撑着脑袋倒在了桌子上,看的舒瑾一阵无奈。
玄策轻声咳了咳,吸引回来舒瑾几人的注意力,而后继续开口道,“几位可知,这玲珑镇乃是位于北域和南域的交界处,又因为天高皇帝远的缘故,一举一动都难以被两域管辖,同时,身为交界处的边镇,任何风吹草动有时都可能会影响到两域……”
玄策这玲珑阁阁主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他拿起一旁的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同时用眼角余光看到了舒瑾等人被自己吊起了胃口的神色,知道自己刚才一番话起到了作用,吸引住了他们的兴趣。
“淳家表面上只是一个边境的庞大势力,实际上却是和北域的新月国皇室有着极深的关系,淳家历代家主都曾娶过皇室的子女为妻,淳家不少子弟也有入赘到皇室当驸马的,只不过十多年前,不知是一件什么事,导致淳家与新月国皇室关系有了裂痕……”
玄策如数家珍般地将一个大家族的秘密曝光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舒瑾仔细听着的同时,也对玲珑阁这情报机构提高了警惕。
玲珑阁在这边境之地号称天机的传播者,明明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可这玲珑阁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玲珑阁事无巨细,什么都要去调查、什么情报都要收集,小到连某个老农家的屋顶上少了几片瓦都能知道,大到某国的皇妃和另一国的某个公爵私通都能知道,端的是消息灵通之极。
曾有一行吟诗人流浪边境,得知这玲珑阁的种种不凡后,主动赠了一幅对联出去。
上联道:耳听八方,窃取天下消息。
下联道:左右逢源,网罗四海奇珍。
姬少阳心中也是有些惊叹的,他虽贵为姬家嫡子,但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姬家的情报系统也绝对没有这般的事无巨细,此刻他看向玄策的目光中也不再带有以往的轻视了。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姬家的男子从来都信奉实力和价值,玲珑阁显然已是在情报网这条路上走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这就由不得姬少阳不佩服。
玄策见众人不语,便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怀疑,不,我肯定!淳家必然和南域的一个小国皇室有勾结,其图谋甚大,不得不防,而且我还知道,舒瑾小姐,你是来自新月国舒家的三小姐,想必你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正在被人图谋吧?”
舒瑾闻言却是一笑,不置可否地道,“以阁主你的聪敏,自然不会打听不到我以前的遭遇,你难道真的会认为我对那个国家有感情、有念想吗?”
玄策叹了口气,“的确,我特意调查过你,对于你的过去我可以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舒家亏欠你良多,新月国更是未曾给予你任何救助,我之所以相信你会帮我,是因为你毕竟还有唯一的那个亲人在舒府里……”
“我看的出来,你虽然憎恨整个舒家,可却对你的父亲重视无比,而据我调查,你父亲是绝不愿意脱离舒府的……”
“所以即便只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也绝不会隔岸观火,眼睁睁看着舒家有任何危险而不去帮助”玄策在这一刻,眼眸变得深邃无比,仿佛要直视舒瑾的内心世界。
舒瑾沉默了,的确,玄策的一番话无不说到她的心坎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