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眼神迷离的回忆着往事,这已经是多少年的岁月过去了,可是当年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依旧还留存在她的记忆之中,无论如何似乎都忘不掉。
若是没有那个男子出现,自己而今会是什么样子呢?这一点就连纸鸢自己也说不清楚。
若是没有那个男子出现,恐怕自己在那一次的献祭当中,早就已经被熊熊的烈火烧成了焦炭,有关于自己的一切,也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自己就会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再者说,即便自己那一次侥幸逃脱了出去,逃出了那一群人的魔掌之中,自己之后又能够干什么呢?
那个时候的她,除了百种千般的按摩技巧之外,便什么都不会了,她那时候的信念也就只是碌碌无为的苟且活着罢了,根本就不会想到去做一些什么事情来改变自己,改变自己人生的轨迹,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是可以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
那个男子而今即便见到自己,或许都不会记得自己是谁了,然而纸鸢却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她知道是这个男子改变了自己那一刻的思想,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此都变得有些不同了,她自那之后,开始明白自己不用为任何人而活着,她开始明白自己的人生理应由自己去主宰、去掌控。
深宫墙院,浮华的一幕依旧还在上演,不过却已经渐至尾声了。
桌子之上摆满了残存着的鲜红酒浆,吃剩的新鲜水果和鹿肉、牛羊肉,全都抛洒在金黄的地面之上,这都已经不能说是铺张浪费了,简直就是穷奢极欲,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难道不就是这样的情形吗?
酒过三巡,到了这一刻,依旧能够稳稳的站在地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如今还依旧能够稳稳地站着的,也就只有那些滴酒未曾沾唇,一直都在四处游荡着服侍在座的各位嘉宾的侍女们了。
纸鸢眯了眯狭长的凤眼,她知道,没有任何时候会比此时此刻更适合刺杀的了。纸鸢这个时候松开了那一直抚弄在新月皇帝身上的手指,而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情不自禁地就露出了一抹快乐的笑意。
纸鸢其实很美很美,不化妆的时候她看起来很普通,不好看却又一点儿也不难看,五官都显得平平淡淡,然而腮红一抹,唇红一涂,只需要施加浅浅的一层粉黛,纸鸢的一整张脸就会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整个人都会变得惊心动魄的美丽,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绝色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纸鸢这一次潜进宫中,才没有用自己本来的面目,而是化妆易容成了一个宫女的模样,而至于那个宫女,此刻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连尸体都不会有人发现。
想起那个宫女,纸鸢微微叹了口气,到并不是为自己心狠手辣杀了那个宫女而感到后悔和惋惜,而是因为她觉得即便自己杀死了那个宫女,也救不回那个被宫女残害了的少女。
纸鸢本就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再加上以前曾经有过的那样一种经历,她能够比其他的人更能明白寻常人的痛苦和无奈。
那一日,她化妆之后在皇宫之外四处徘徊,穿着一身丝毫也不引人注目的褐色斗篷,四处游走着,思考着如何能够混进皇宫之中挟持一个重要人物,从而换取舒城的平安。
而后她便见到了一位宫中的宫女,来到了街面上,纸鸢因为好奇,再加上同时她也想打听一下宫中的一些情况,于是她就开始悄无声息的尾随那个年轻的宫女。
这对于纸鸢来说,还是很轻而易举的,毕竟她虽然斗气修炼一途之上的天赋不高,却也不低,同时纸鸢对于那些易容术、追踪术之类的旁门左道,缺失极为的有天分的,所以她追踪一个斗气修炼才堪堪红阶初期的宫女,真的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那个年轻又浓妆艳抹的宫女,浑然不觉纸鸢就跟在她的身后,她带着纸鸢一路上停停走走,时不时地就会买一些东西,大多数的时候,这个宫女都是不给钱的,直接就从别人的摊位之上拿一些小东西,而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有时候倒是会摇一摇她手里的东西,而后大声地冲着卖家说到,“这东西我就拿走了啊……”
那些商人一见到那个宫女的服饰,便知道她是宫中的人,而且应该还是新月皇帝身边的宫女,因此对于其不给钱的行为,这些商人也都只能够默默的忍了,毕竟他们之所以能够再新月国的皇城之中开铺子、开店,全都是承了皇家的人情,虽然他们也同时缴纳了巨额的商务税,然而这样类似的苦果,他们自然也就只能够默默的承受了。
然而,那个宫女这样的吃霸王餐,倒也并不是一直都一路畅通无阻、一帆风顺的。
让她走到了一个摆着地摊的老者和少女身前,而后就看到了摆在二人面前摊位上的那些药材。
纸鸢当时就看到了摆在那个老者和少女身前的那些瓶瓶罐罐,有些是制作好了的药材,还有一些是才从深山老林之中采集到的新鲜药材,上面甚至都还染着一些泥土。
老者显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宫女的来历,当即腆着老脸,强笑着说道,“女官大人,这些都是前几日,老身从山崖之上采摘到的,都还算新鲜,女官大人看上哪个说一声就是了,老朽给您送到宫中去……”
那个宫女听到眼前的老者竟然称呼自己为女官大人,当即也是忍不住高傲的一笑,而后扬了扬自己自以为挺翘的雪白下巴,而后尖声问道,“这些都是些什么药材,都有些什么作用?你说来听听吧。”
老人闻言,当即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而后拱了拱手,方才说道,“宫女大人请看,右手边这一株乃是天然的灵芝,不过年份只有几年,至于功效,则是可以养颜、滋补身体的亏损,中间这一株乃是合欢花,是行房事之时可以服用一二的,右手边这一株乃是天仙草,可以美容养颜,虽然谈不上永葆青春,然而却是真真切切地有着滋补女子身体的作用……”
老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宫女打断了,“行了,这株天仙草我要了……”,说完,那个宫女直接就俯下身子来,取走了那一株卖相挺好看的天仙草,而后拿在手里冲着老者晃了晃,就打算直接离开了。
老者看到宫女的举动,嘴唇微微蠕动着,显然是想要说一些什么,“这、这个,女官大人,这一株草药乃是我这个小小摊位之上最有价值的一株,这个,这个,您看看,是不是还是那个稍微给意思一下?”
老者显然是不想将这一株草药白白的就给送出去了,要知道他这摊位虽小,然而其上的每一种药草那可都是他不顾身家性命安危,徒手攀爬到悬崖边上才给采集到的,每一株小小的草药之中,都蕴含着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同时也是他们一家生活收入的来源。
这一株天仙草,不是他不想给,而是这天仙草本来就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只有那些绝境之中才会生长着这样的药草,并且还并非是绝境之上就有的,天仙草的稀珍,即便是修炼界都是有目共睹的,它之所以那般的珍贵,也有着它能够对修炼斗气的人强身健体的功效。
所以,天仙草实在算不上是凡物,要是那个宫女挑选了其他的药草,老者一句话都不会多言的,可偏偏这个刁蛮无理的宫女,竟然就看上了卖相最好的天仙草。
所谓天仙草,其枝叶翠绿得如同上乘的翡翠,而花朵又鲜红欲滴,简直就像是世界上最瑰丽的宝石,所以是相当的引人注目的,宫女一眼就看上了这一样卖相极佳的花草。
此刻,宫女拿着那一株已经被精心包好了的天仙草,而后就要转身离开,然而却出乎她意料的听到了那个老者有些不大情愿的声音,她当即就停下了脚步,而后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老者,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着?就要你一株破草你还不情愿了是吧?你难道不知道我出来采购的东西都是要给皇上用的吗?皇上需要的东西,你这老家伙也有胆子不给,也敢不情不愿地拦住我向我要钱?”
宫女眉头紧紧的皱着,显然是觉得当着街上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小的地摊老头给拦住要钱,并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她也觉得有些丢脸,但一想到两者之间身份上面的差距,这个宫女立马就挺直了腰板,而后理直气壮的逼问着老者。
老者看到那个宫女似乎是生气了,眉间竟是一股蓄势待发的怒意,他立刻便感到有些害怕了,当即心下也就服软了,毕竟他不过是一介再平凡不过的普通老百姓了,哪里敢跟这个宫中的神经作对。
即便这个老者清楚的知道,这个宫女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根本就和新月国的皇帝扯不上任何的关系,然而她却毕竟是宫里的人,主要是皇宫之中的人,他这么一介寻常的平头老百姓就绝对不能够招惹,不然轻则被侮辱打骂,重则就是杀身之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