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正想说还是回宫休息就算了,可是听见萧婵的声音,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于是他身子微微倾斜,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也好。”
萧婵站在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容琛,曼枝见她烫了手,忙拿着凉水来给她浸手。
“怎么了?听到本太子要在这里就寝,高兴坏了?”慕容琛见她那副呆呆的样子,觉得好笑,玩味地说道。
只要慕容琛一喝酒,他的性情就会有些古怪,说的话也都奇奇怪怪的,有时还有些轻浮,让她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不是啊,主要是我这儿……床太小了,恐怕挤不下啊!”萧婵一紧张就随意找了个借口胡说八道。
她觉得明明是慕容琛喝醉了,却搞得她也像喝醉了一样,说话没大没小的,把旁边的曼枝给吓了一跳。
好在慕容琛并不在意,笑意更浓,“没事儿,我不会占你太大的地方的。”
“可是我睡相不好,会踢人的。”萧婵有些急了,拧着手里的手绢,继续胡说道。
“那我压着你,你就不会踢人了!”
曼枝和段镛对视一眼,见这俩人讨论的话题敏感度越来越高,已经在说一会儿在床上该怎么睡了,于是心里有了底,纷纷退下。
临走前曼枝说道:“奴婢就在殿外伺候,两位主子要是有什么事,喊一声就是了。”
说完跟着段镛一起走了出去。
偌大的前殿只剩下他们俩人,萧婵觉得此刻醉意浓浓的慕容琛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很危险,而他双眼微眯,目光在她身上打量,随时有可能吃了她。
“殿下,那要不我睡偏殿去,偏殿还有一张床,您看看如何?”
慕容琛忽然站了起来,脚步有些发虚,可还能对着她走直线。
他的俊脸靠的越来越近,随着他的靠近,萧婵被逼的一步步后退,最终抵到了后面的座椅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殿下。”她轻声喊道。
慕容琛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着他,然后没有预兆的,忽然低头吻了下来。
萧婵愣住,口腔里有清甜的酒味窜动,殿内的烛光摇曳,映在慕容琛那张恍若天人的脸颊上,她忽然有些醉了。
慕容琛的薄唇柔软,而萧婵临到紧要关头还记住紧咬牙关,慕容琛探了探,感受到了阻碍,他有些不悦,皱眉后忽然整个人朝着她扑了下去。
“哎,殿下!”萧婵趁机推开他,觉得身上有如泰山压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侧目看去,见慕容琛双目紧闭,明显是已经睡着了。
椅子原本就不是很大,一个人坐下还比较宽敞,可此时俩人往上面一坐,就显得十分拥挤。
萧婵把慕容琛扶正坐在椅子上,自己站了起来,发现他坐在自己的衣摆上,用力一扯,费了半天劲才扯出来。
她看着睡得香甜的慕容琛,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殿下?”
慕容琛半点反应都没有,是真的沉沉睡过去了。
萧婵松了口气,忽然又伸手摸了摸唇,脑海中刚刚的画面一闪而过,她立刻瞪大了眼睛瞅着慕容琛,自己的初吻就被他这么糊里糊涂地夺掉了,关键是他还在睡觉,醒来之后恐怕忘得一干二净。
她咬了咬唇,看着慕容琛熟睡的样子,睡梦中微微皱眉,摇了摇脑袋,似乎是想找一个柔软的地方更舒服地睡下。
可这红木椅子硬的要命,他把头枕在上面,明天早上起来脑袋上可能就长了一个大包了。
“这都能睡着。”她小声嘀咕了一声,于是高声喊了一下曼枝和段镛的名字。
俩人都没有回答,萧婵一把拉开门,见门外哪里还有那俩人的影子。
“这两个人,搞什么啊?”她双手抱着手臂,又好气又好笑,肯定是曼枝的鬼主意,是怕他们二人打扰慕容琛和自己,说什么就在外面伺候,实际上早就不知道躲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萧婵微微侧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慕容琛,略作思忖,转头朝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这个慕容琛,要亲吻自己也不打声招呼,趁着酒意胡作非为,让她无可奈何,只能留他在这里睡一晚以泄心头之恨了。
秋日的夜里有些凉,今夜的月亮又如此明亮动人,透过窗纸洒在地面上,耀得她无法闭眼。
过了一会儿她便坐了起来,脸色通红根本无法入眠,目光朝着前殿的方向看了几眼,最终还是一掀被子,披了件披风,朝着前殿走去。
慕容琛还睡在椅子上,只不过眉头皱得更紧了,每隔一会儿就要翻一个边,明显睡得很不舒服。
萧婵只好把他扛起来,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
这慕容琛长得高大,压在她身上特别沉,她吃力地拖着他才走了一步。
这样不行,这得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寝殿去?
“曼枝!段镛!”萧婵高声喊道。
窗外依然没有人回应她。
在她非常需要帮忙的时候,这俩人就去练隐身大法了,怎么找也找不到,萧婵不禁感慨,如果有手机就好了,她一个电话就能找到他们。
“母后……”
萧婵正呼哧呼哧的拖着慕容琛费力地前进,忽然听见慕容琛微弱的声音传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的酒味,萧婵一怔,原来慕容琛即使喝了酒,也不像一些臭男人一样满身酒臭味,而是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和醉意。
“母后。”慕容琛脖子一歪,下巴抵到萧婵的脖子上。
这一下她听清楚了,慕容琛是在喊母后。
她扭头看着他,听说锦乐妃不是慕容琛的亲生母亲,他的生母早就过世了,他是锦乐妃一手带大的。
萧婵想到这一晚上他所有的失神和落寞,大约也是在中秋节之际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这么惆怅。
当下萧婵也不再埋怨慕容琛,这一刻她母爱泛滥,拖着慕容琛,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寝殿。
她帮他脱了鞋子和衣服,让他安心地睡觉。
“好在你酒品不错,不哭不闹也不吐,不然我可就真伺候不了你了。”她站在床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萧婵又打了水来帮他擦洗了一下脸和手,自己也已经困到不行,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做了一晚上的梦,先是梦见爸爸妈妈,梦见那个可恶的陈荣,梦见山下云雾笼罩,卓郁踏云而来,还梦见进宫那日,慕容言帮她扶正发髻上的簪子,最后所有的人的脸,都变成了慕容琛的脸,变成了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然后她梦见慕容琛脱了她的衣服,把她抱到了床上,把自己的衣服也给脱了,然后压住了她。
她在梦里特别着急,可是就是使不上力气,最后慕容琛邪魅一笑,正要抚摸她的时候,她使了吃奶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不要!”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
头顶是深红色的床帐,床幔上蓝色的流苏随风微微晃着,曼枝走了过来,“主子,您怎么了?”
萧婵愣住,她现在睡在床上?
她猛地坐了起来,看见曼枝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太子呢?”她问道。
“殿下一早就去上朝了。”
对啊,现在天都大亮了,慕容琛一定早就走了。
“那他是自己醒的?”萧婵有点不敢置信地问。
“是啊!自己起来的,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寝殿换衣服了,奴婢想把您叫醒,可是殿下说不用,约莫是心疼您昨夜累了……”
“曼枝!”萧婵连忙打断她的话,表情有些严肃。
虽说昨天晚上扛慕容琛是挺累的,可是曼枝的话中有话,让她不得不打断曼枝。
“我今天早上,不是睡在桌子那边吗?”她小声嘀咕道。
曼枝听得一清二楚,笑着回答,“奴婢进来的时候,看见您就睡在床上了。”
她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脑袋一下就炸开了,那是后来慕容琛醒了,把她抱在床上,然后还帮她脱了衣服?
“殿下对您很好呢,居然为您破了例,让您不用起来伺候。”曼枝在一旁兴奋地叽叽喳喳,萧婵抿抿嘴,“你别胡说八道了。”
原本他们这种侍寝的人,是要在太子醒来后伺候他洗漱穿衣的,但是萧婵只顾着自己睡觉,况且这又是慕容琛第一次在她这儿留宿,她完全不清楚状况和规矩。
“奴婢没有胡说八道啊,太子殿下就是对您格外开恩了……哦,您赶紧梳洗吧,时辰不早了,要去给锦乐娘娘请安了,这是您第一夜的侍寝,娘娘已经知道了。”
说完,就把已经打好水的脸盆放在架子上,给她拧手帕。
萧婵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我,侍寝?”
曼枝脸上一红,笑了笑,点点头,“手绢已经拿下去了,这是您头一次侍寝。”
萧婵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手绢?难道就是古装电视剧里,洞房花烛夜的第二天早上,从床上拿的那沾了血的手绢?
昨天晚上,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干啊?就算她睡得再沉,应该还是……会痛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