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转过头,怒瞪着他,“还是请二公子自重一些吧,这里是太子府,不是你们国公府,你想胡说八道都没人管你!”
谢兼见萧婵含羞带怒的样子真是好看,肌肤如雪一般透着红润,他四处看了看,又凑近了,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萧婵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刮了刮,道:“你怕什么?又没人,如果你觉得太子府不安全,我们可以出去,外头有的是地儿!”
萧婵脸色大变,在谢兼的指尖刚碰到自己的时候,立刻闪身后退。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得不想说话,“你!”
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调戏,萧婵内心早已变得强大起来,只是如今她心里有事,又正好烦的要命,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而谢兼看了看一直扶着她的紫苏,意味深长地道:“还是你怕你这个婢女会出去乱说?不如我替你解决了她?”
说完便要动手,萧婵大吃一惊,猛地伸手拍了一下谢兼正伸出来的手背,厉声道:“放肆!”
谢兼的手背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顿时气得脸色通红,“你居然敢打我?”
萧婵道:“人贵自重,二公子不要不知道好歹,今日之事我暂且不告诉太子殿下,否则凭太子的性格,”萧婵顿了顿,阴着眼睛继续说道,“难道二公子以为,就算太子不喜欢我,不相信我了,会允许别的男人碰我?”
谢兼眉头一皱,揉着手背的动作慢了下来,凝视着萧婵。
萧婵道:“我想如果二公子要给太子戴绿帽子,太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何况你们只是表兄弟。”
谢兼脸色不太好看,许是萧婵这一番话起到了作用,他又是个榆木脑袋,一下子被唬到了。
萧婵又道:“太子现在还没回来,我劝你赶紧滚!”
谢兼是谢国公嫡亲的孙子,自小就受到众人的爱护,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一句重话,尤其是被女人这么说。
但是萧婵说的话在理,谢兼就算是再生气,再愤怒,也只能暂且听萧婵的话。
他哼了一声,用一脸下定决心的样子面对着萧婵,“你就等着吧,我还会再来的。”
他说完,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萧婵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和紫苏一起看着谢兼愠怒离开的背影,劲风嗖嗖的吹着,她只感觉衣襟里一股股的风不断地钻进来,让她手脚冰凉。
紫苏连忙回过神来,帮她把衣襟拉拢,“主子,咱们回去吧,您得赶紧换身衣服。”
萧婵点点头,任由紫苏牵着她回到东苑,刚一回东苑,便见小叶子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主子,方才福公公来过了,给咱们后院里添置了一口大锅,还有一些柴火,福公公说了,今后每隔十天就会有人古来送柴火,以后就不愁没热水了。”
萧婵盯着小叶子的脸看了几秒钟,一言不发。
小叶子满心欢喜,一下子竟也没注意到萧婵的脸色不好看,直到看见她身上的衣服变得脏兮兮的时候,才吃了一惊,“主子,您的衣裳是怎么了?”
紫苏道:“既然有锅和柴火了,还不快去烧热水,主子现在要沐浴更衣。”
小叶子跟着萧婵许久,是和紫苏一起送过来的,俩人自然是有些默契,也不敢再多问,连忙就去烧热水了。
萧婵到了房间里,暖烘烘的,看来楚楚早就已经把炭盆准备好了,虽然洗澡的时候仍然止不住地颤抖,但是比在外头的时候要好多了。
现在她也不奢望有像之前那样的日子了,只是偶尔还是会感叹一下。
墙倒众人推,以前萧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太子府的人没有敢不尊重她的,可是现在她却混到这样的地步。
最要紧的是,以前那些烂事情,竟然都被人翻了出来。
那么隐秘的事情,到底会是谁泄密的呢?
萧婵沐浴过后,便把紫苏和小叶子叫到了房间里,让他们跪下。
地板上没有垫子,很硬,也很冷,俩人跪了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萧婵才喝了两杯茶,身子稍微暖和了一些,才扭头看着他们二人。
她说道:“我记得你们跟着我也有两三年了,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紫苏道:“是,当初奴婢,小叶子,卫恬,小四子,是一同被指给您的。”
萧婵点点头,那时候萧婵还不受宠,太后原本的意思是希望有紫苏和卫恬的指点,她能开窍一些,可是当时萧婵一心想着离开皇宫,根本就不愿意去争宠。
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晃这么几年过去了。
她说道:“我如今落魄了,东苑也不如以前的东苑了,只有你们,加上楚楚三个人伺候,确实是让你们觉得有些吃力,这样吧,你们如果想离开,去别的主子那里,就尽管跟我说,我绝不会阻拦你们。”
紫苏和小叶子对视一眼,紫苏没说话,小叶子却连连磕了好几个头,“主子,奴才能伺候您是三生有幸,您跟奴才说过好多番这样的话,奴才只有一句话,奴才不愿意去别的主子那里,只想这一生,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当牛做马地伺候您!”
小叶子磕头很用力,咚咚咚地响,萧婵听了也不忍心,扭头看了一眼紫苏,道:“紫苏,你呢?”
紫苏抬头,直视萧婵,她的脸色很平静,仿佛能看穿萧婵的心思,她的语气也很冷静,“主子,您一定是糊涂了,奴婢对您忠心不二,如果您因为今日的事情猜忌奴婢,奴婢不会寒心,只会反思,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还不能让您彻底地相信奴婢?”
萧婵心中一暖,小叶子听了紫苏的话,也愣了愣,“主子,您今日到底怎么了?”
萧婵眼神凌乱,她一直挺直的背忽然有些软了下来。
紫苏继续说道:“奴婢和小叶子,伺候您已经快三年了,没有任何功劳,您也比其他主子好伺候,说吃苦倒也没多吃苦,只是奴婢们自打进宫以来,就被教习的嬷嬷们提醒过,无论何时何地,做奴才,最重要的便是忠心二字。”
“如若做不到,奴婢也就枉费太后娘娘的一番苦心,来服侍您了。”
萧婵没说话,她眼睛盯着地面上,一言不发,有些呆滞。
紫苏又说道:“兴许您是以为,太后如今对您的态度变了,奴婢是太后指派过来的人,会不会也变了,奴婢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自己的行动来表明,如果您还是不愿意相信奴婢,那么就把奴婢赶走吧,但若要奴婢自己说走,却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小叶子呆呆地看着紫苏,听她把话说完,又见她磕了几个响头,一直低着头,眼泪一下子就溢了出来,啪嗒啪嗒地落在光滑的地面上。
小叶子也愣住了,他从紫苏的话中大概也听出来了一些问题,于是也说道:“奴才和紫苏一样,请主子您相信奴才。”
萧婵闭了闭眼睛,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良久良久,才听见她说道:“是啊,我怎么会怀疑你们俩人呢?”
紫苏和小叶子看着她,她继续说道:“今日我实在是被气糊涂,也是被吓糊涂了。”
这几天小叶子和紫苏几乎是寸步不离东苑,他们也没有多大办法能出去散布谣言。
她当时疑心他们二人的时候,看见紫苏一如既往地照顾着自己,帮助自己,而小叶子,面对她的时候,脸上永远都带着天真的笑容,他们对于她的事情都是那么积极,那么的赴汤蹈火,她怎么能疑心他们呢!
况且卫恬和小四子都是为了救她而死,紫苏和小叶子自然也会像卫恬和小四子那么忠心,她想起来,也真是觉得自己糊涂了,混账了。
萧婵道:“快起来吧,今日是我错怪你们了,抱歉。”
小叶子和紫苏正要起来,听见她向他们道歉,又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当。”
萧婵起身,将他二人亲自扶了起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今后我必定不会再疑心你们了。”
小叶子和紫苏这才露出轻松的笑容,紫苏扶着萧婵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桌上空了的茶杯,扭头对小叶子说道:“快去给主子添杯茶。”
小叶子应了一声,连忙便退下了。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萧婵和紫苏主仆二人,紫苏便说道:“其实主子您当初的事情,奴婢们也不知道,只是奴婢当初刚刚被指给您,并不是您近身伺候的人,您何不想想,当时您贴身伺候的,会是谁。”
这几天萧婵一直精神恍惚,想问题也只能想到表层,此时听到紫苏这样说,只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她与紫苏对视一眼,道:“是曼枝,当时贴身伺候我的人,是曼枝。”
紫苏点了点头,“不错,后来您不知是出乎何故,疏远了曼枝姑娘,还将曼枝姑娘退回了慕容府,可是后来二殿下做主,又将她送了回来,曼枝姑娘便只在外院伺候,根本见不到您的面。”
萧婵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曼枝了,也几乎要忘了这个人。
她想过,自己的太多事情曼枝都知道,如今她要脱胎换骨,踏踏实实地跟着慕容琛,以前的事情就决不能被泄露出去,曾经她也考虑过,要不要把曼枝处置了。
可是尽管曼枝一次又一次地帮着慕容言来诓自己,背叛自己,她却没有办法对曼枝下手,或许是当初自己落难的时候,曼枝给过她太多的安慰,让心地善良的她始终无法对曼枝出手。
没想到养虎为患,在这风口浪尖上,曼枝居然把她过去的事情抖了出来,曼枝这是要害她身败名裂吗?
她觉得浑身冰凉,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