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衣服一撩,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什么逊色?简直就是毫无可比性!”
锦乐妃用余光瞥了一眼慕容琛,知道他宠萧婵,可是没想到他这么宠,居然当着她的面把沈婉卿说成了这样的人。
这也不错,至少慕容琛是真心讨厌沈婉卿,那么只要他不愿意,太后也不会太过勉强他。
于是锦乐妃说道:“你也不要太过着急了,现在只是一些小太监在胡说八道,太后还没有正式发话呢,再说那钟离衍道长不过是算了一命,给了一个建议而已,真正的决定,还是得由皇上来决断,皇上自然是会为了国家社稷着想的。”
为了国家社稷着想,那就更要立沈婉卿为太子妃了。
慕容琛没说什么,锦乐妃便说道:“要不你现在就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询问一下太后的真正想法?”
慕容琛扭头看向锦乐妃,见锦乐妃粉黛未施的脸上挂满了笑容,锦乐妃真是年轻,难怪慕容傲能宠她这么多年都不衰败。
于是他说道:“今日我还有些事,就先不去寿康宫了,明日再去,如果娘娘您要去的话,麻烦您帮我问一句,我此生,除了婵儿,不会再爱别的任何女子了。”
锦乐妃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
慕容琛竟然是个痴情种子,跟他的父皇当年有些像,只不过锦乐妃也没多在意,慕容琛现在还年轻,才会有这种想法,等他再心机深沉一些,就会知道什么只爱一个女人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了。
男人都是风流多情的,慕容傲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皇后死得早,她那青春靓丽的容颜便常驻在慕容傲心中,只怕如今皇后年老色衰,慕容傲也不会再愿意多看她一眼了。
纵然有了皇后的宝座,可是夫君却正眼也不愿意瞧自己,那这皇后的位子坐的,该是多么难熬啊!
锦乐妃道:“本宫知道了,你也可以去向你父皇说说,他总会替你着想的。”
慕容琛点点头,便向锦乐妃告辞了。
锦乐妃知道慕容琛提防自己,她越叫他做什么,他就越不会去做,以前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现在长大了,更加如此了,她想,该是时候在慕容琛身边有个自己这边的人了。
以前她培养萧婵,可是却发现萧婵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如今又和慕容琛坠入爱河,想要拉拢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不能成为棋子,那就只能成为弃子,沈婉卿太过愚笨,若是让她帮忙,定然是帮倒忙的。
锦乐妃想了许久,这些年也没少让慕容琛“偶遇”一些才貌不俗的女子,可是慕容琛都没什么兴趣,那就只有刻意地安排了。
慕容琛回到太子府,也没去找萧婵,径自回了潇湘馆。
萧婵听说了慕容琛回来,连忙就去找他,在书房里,看见他正坐在窗前的睡椅上发呆。
萧婵走了过去,凑到他身前,笑盈盈道:“你怎么了?一脸生气的样子。”
慕容琛扭头看向她,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些愧疚和低落,只听他这一声叹气声十分长久,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怅然道:“太子妃的人选,皇祖母已有定论。”
萧婵拧眉,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慕容琛身边,思忖道:“你不是去找锦乐妃了吗?怎么难道顺道也去了寿康宫?”
原本俩人就商量好,先让锦乐妃来做主,说一说这事儿,不惊动太后,也不惊动皇上,这样一来,本来也只是锦乐妃一人的主意,要看沈家族谱很容易,到时候要反悔也不难。
慕容琛摇摇头,端起旁边的茶盅,抿了口茶水,道:“你暂且不用管,这事儿我会做好的。”
萧婵盯着慕容琛,见他有些忧愁,好像这件事有些棘手,一时之间心中千头万绪。
慕容琛不会轻易在她面前露出这种表情,除非这事儿是真的有点难办,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心中太子妃的人选,一定不是萧婵,也不会是柳柯,那就只能是沈婉卿了?
萧婵回了东苑,段镛才匆匆回到潇湘馆。
屋外云淡风轻,在这样凄冷的季节里,隐隐可以看见从云隙中挤出来的一丝微弱的光芒,终于也给这阴沉了十几天的天地间带来了一丝温暖。
段镛面色为难,却不得不说出他所打听到的话。
原来慕容傲最近身体有些垮,男人一到中年有此情况也很正常,只是这种情况非常隐秘,慕容傲也不准太医透露,只有夜里在后宫嫔妃宫里过夜的时候,难免心力交瘁,被侍寝的妃嫔们发现,于是后宫各个有皇子的妃嫔们便开始蠢蠢欲动。
后宫里的事情,太后本来已经撒手不管了的,最近太后精神好,也就插了一手,发现了三皇子慕容靳的生母贤妃便让自己的亲人飞鸽传书给在守灵的慕容靳,四皇子慕容骁的生母淑妃也在这段时间卯足了劲儿,在慕容傲身边吹枕头风,想让慕容傲解除慕容骁的禁足。
如此一来,夺嫡之战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太后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认为慕容琛如今必须要立太子妃,用母族势力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只是慕容琛一向疼爱萧婵,这件事情众人皆知,可是萧婵有什么势力,能够在慕容琛万一落难的情况下动用自己的母族来维护他呢?
加上太后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于是便让钟离衍给萧婵和沈婉卿算了一命。
萧婵的生辰八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沈婉卿的生辰八字确实知道的,钟离衍当时便说了,沈婉卿就是慕容琛命中的贵人,有沈婉卿助力,慕容琛定能坐上皇帝宝座。
至于萧婵,生辰八字也不知道,钟离衍更加没有见过这个人,单从与慕容琛的匹配上看,便说了此人出身贱民,善蛊惑君心,如果留在宫中,对慕容琛百害无一利,而且还会搅得后宫永无宁日。
太后听了这话,加上最近慕容琛为萧婵的付出情况来看,便认定了萧婵不适合做太子妃,甚至应该将她逐出太子府。
段镛说完后,慕容琛的手上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小巧精致的酒杯被他捏的四分五裂。
而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那些碎片,鲜血顿时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段镛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握住慕容琛的手,“殿下,请松手!”
慕容琛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将手松开,沾染了他鲜血的碎片从手掌心中掉了下来,有的碎片已经卡进了肉里,段镛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说道:“属下让福公公去宣太医过来。”
说着便要跑到门外去,慕容琛的另一只手一把握住他的肩膀,摇头,用极为隐忍的声音说道:“不用。”
“可是您的手!”
慕容琛缓缓勾了勾唇,“如今皇祖母只怕有不少双眼睛盯着我,如果我再受伤,恐怕她又要以为我是为了婵儿受伤的,到时候又给她添上一项罪名。”
段镛拧眉,担忧地看着慕容琛。
只见他呵呵一笑,“是我自己冲动了,你帮我把它拔出来吧,快一点。”
段镛点头,他跟着慕容琛出生入死多回,在没有太医的时候,也都是由他来照顾慕容琛身上的伤的,于是抓住碎片,用力一扯,血刹那间就溅了出来,好在不是很深,段镛连忙从抽屉里找出布帮他卷上。
“您明日要去早朝,无论如何都会被人发现的。”段镛说道。
慕容琛当然也想过这一点,只是这时候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太后如今这么强势,而且太后一向也很宠他,他决不能和太后硬碰硬的来。
门外忽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慕容琛扭头看了一眼段镛,段镛立即用随身带的药撒了上去,然后用纱布快速包扎了起来,然后又转身站在刚刚酒杯碎片掉落的地方,挡住那一块。
只见萧婵出现在了门口,慕容琛一看见她,脸色就缓和了许多,“你来了?”
萧婵笑眯眯地凑过来,说道:“今儿天好,听说畅音阁有从江南赶来的戏班子,唱戏不错,咱们也去听听?”
她心情愉悦,穿了一身青绿色的衣袍,衣领有细软的绒毛,在她脖子上拂过,而她的肌肤白里透红,眼睛水灵,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慕容琛点点头,“也好。”
萧婵看见段镛脸上好像有些失神,她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劲,而且段镛和慕容琛之间充满了尴尬,于是道:“你和段护卫怎么了?是不是你骂他了?”
段镛回过神来,连连摇头,“不不,属下没事,多谢萧美娣关心。”
慕容琛微微一笑,走到萧婵身边,说道:“只是在谈论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走吧,不是要去听戏吗?再不走,等一下就要准备吃晚饭了。”
萧婵一把挽起慕容琛的左手,他把右手藏在袖子里,琢磨着一会儿给萧婵看见了,该怎么说。
门口停着两匹马,是小厮早就备好了的,以备慕容琛忽然需要用马。
萧婵选了那匹枣红色的马,翻身上去,另一匹黑色的马高大一些,萧婵便催促道:“怎么还不上来?”
慕容琛只好露出他那受伤的手,萧婵瞧见了,愣了愣,刚想问,慕容琛道:“中午射箭的时候,拉弓拉得猛了些,割到了手。”
萧婵见慕容琛一脸淡然的样子,知道他是不希望自己担心,于是温柔道:“要不要去医馆找个大夫瞧瞧?”
慕容琛心中忽然一软,萧婵真是体贴,她看见了那包扎的纱布显得有些随意和凌乱,而且也没听说李太医今日进府了,便知道慕容琛是没有叫太医,那就是不想让太医知道。
去医馆找大夫瞧,显然是个不错的办法,慕容琛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