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贤见状,蹲了下来,对萧婵说道:“累吗?”
萧婵没说话,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齐思贤说道:“太子吉人天相,一定会逃出来的,你放心吧!”
萧婵扭头看着他,她双目无神,却忽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思贤一怔,没说话。
回想起这些天以来的事情,齐思贤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会有用银针杀人的刺客要杀他?他为什么要来越州,为什么知道有这样一条通道?而这条通道明明是他父亲告诉他的,他却说是他一个朋友说的。
这么重要的地方,连面具人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婵见他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她打开那手帕,上面有三根银针。
“我曾经调查过,这个杀手组织很神秘,想要号令他们杀人,必定要出重金,而且所杀之人非富即贵,齐公子,我想,你这个人一定不普通。”
齐思贤叹了口气,也坐在了地上,“我能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呢?我想,我们还是先去搬救兵吧!”
萧婵道:“我知道太子的为人,他一定会准备充足的计划,也就是说他早就料想到了,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应该怎么做。”
齐思贤闻言,脸色突然一变。
萧婵勾了勾唇,慕容琛一定早就有所防备了,因为慕容琛是不可能相信齐思贤的,至于他的防备是什么,萧婵目前还猜不透。
齐思贤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萧婵道:“那个洞忽然坍塌,是你叫人做的,后面突然来了人追杀,也是你的所作所为,你想借太子之手除掉那个面具人,也想借面具人之手除掉太子,让他们两败俱伤,只可惜你没有料到,面具人今天晚上出去喝酒去了,喝醉了,没有办法亲自来这里,所以你失策了。”
齐思贤脸色铁青,没说话,萧婵又道:“从你出现,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要说,所有的事情到了越州就能迎刃而解?因为你早就知道越州有什么,你想过来斩草除根,可你们势单力薄,后来你没有想到会遇到太子,将计就计跟着太子一起来了越州,然后借此机会除掉他们两个人,这就是所谓的铲草除根了。”
齐思贤听完,哈哈笑了笑。
紫色吓得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齐思贤。
齐思贤捂着肚子,仿佛笑得肚子疼,“你的想象力也太好了吧,你都能比得上那些说书的先生了。”
萧婵淡笑道:“我本来没有太怀疑你的,直到你方才毫不犹豫地把我从地道里拉出来,却不立马去搬救兵,而是先让我在这里休息,而且你的属下也说了,你的父亲曾经说过,这条暗道里面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出去,你父亲对这条路了如指掌,难道你父亲就是设计这暗道的人?”
齐思贤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始终不说话。
萧婵看了一眼紫苏,问道:“这位齐公子,可有告诉你们,他的全名?”
紫苏想了想,摇了摇头。
齐思贤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仰头望着漆黑的夜色,晚风轻轻袭来,他一声低笑,在这落寞无边的夜晚里,显得萧索凄凉。
齐思贤叹了口气,说道:“难怪太子如此宠爱你,你和其他的女子,真是不一样。”
萧婵没说话,紫苏也吃了一惊,“难道,你真的是……”
齐思贤扭头看着萧婵,眼神很是坚定,也很认真,“你说的没错,但有一点,我不是将计就计,我只是走投无路,我只是一介书生,想要斩草除根,谈何容易,可是上天垂怜,竟然让我遇见了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深爱的你,又正好被面具人所抢走,这也就意味着,太子和面具人,注定有一战。”
萧婵恨恨地瞪着齐思贤,“面具人要杀你,太子殿下要杀他,本来是对你有利的事情,你却为何要连太子也害了?”
齐思贤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在这破庙之中来回徘徊,低声说道:“因为太子一旦杀了面具人,那越州原本的城主也就会出现,城主出现,就会告诉太子所有的秘密。”
萧婵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齐思贤说道:“我们家世代以来都是设计城池的,这越州城便是我爷爷设计好的,一直到了我父亲那一辈,还在设计,我父亲当时已经发现,在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越州城里迅速兴起了一个杀人组织,他知道越州城马上就要被别人控制住,于是设计了这一条逃生密道,一旦有任何变故,他便可以通过这逃生密道离开。”
原来这个杀人组织的基地就在越州,难怪林子涵说没有办法联系到这个组织,竟然离京城这么远,若不是齐思贤这么说,她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齐思贤又说道:“这就是你问我我为什么会知道这条密道的原因。”
萧婵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利用太子和面具人,让他们互相争斗?”
说到这里,齐思贤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他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实在是无可奈何,“我原来也不想这么做的,太子殿下可是太子啊,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太子怎么样,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真的是很无奈,三年前我被这个面具人找到,他要求我为他设计一个作坊,我便请来了风水师,帮他选址,设计了一个非常大面积的作坊,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个黑作坊,里面每天有成千上万的冒牌货以高价卖出,我非常吃惊,也知道这个作坊的工程已经全部结束,我若是再不走,可能就要被杀了灭口了!”
黑作坊!
萧婵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她找寻了这么久的秘密,竟然这么毫无预兆地从齐思贤的口中说了出来。
萧婵见齐思贤一脸悔恨的样子,低喝道:“继续说!”
齐思贤只好继续说道:“我便纠集了府上的侍卫,一同离开,可是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追了上来,我知道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是注定要被追杀的,就算我们上京去告诉皇上,可是皇上在皇宫里,我们恐怕还没进宫,就已经身首异处,于是我们再三商量,决定去越州,通过这条秘密通道,直接进入面具人的家中,将他杀死,擒贼先擒王,这样一来,这杀手组织也就不会再替面具人卖命了。”
萧婵心中一紧,忽然打断齐思贤的话,“你说的杀手组织的头儿,是不是就是这个面具人?”
她问出来的话很紧张,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齐思贤摇摇头,思忖道:“凭我的感觉,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齐思贤只是说了一下他的感觉,但是听到了否定的答案,萧婵心一下就放了下来,“你继续说。”
齐思贤又道:“我们知道这个办法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一不留神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可是不管怎么样,横竖都是死,干脆就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我们路上,却遇到了太子殿下,越州城的城主都是假冒的,我知道太子殿下一旦攻破了越州城,会找出真正的城主,到时候真正的城主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太子殿下知道我设计了那个黑作坊,一定会追究我的责任。”
后面的一切,不用他说,萧婵也明白了。
萧婵冷冷道:“所以你就借此机会,设计这一遭,让太子和面具人,互相争斗,而你则坐享渔翁之利了。”
齐思贤撇撇嘴,道:“我怎么就只坐享了,我不是告诉了太子,有这么一条秘密通道,让他把你救出来了吗?”
现在白了他一眼,“狡辩,”说着忽然朝他一伸手,冷冷道:“黑作坊的地图呢?”
齐思贤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给太子殿下了。”
萧婵错愕地看着他,明显不相信,齐思贤解释道:“我真的给他了,在你们那个荷包里,荷包有两层,中间的缝隙里,有一块小布。”
萧婵看了一眼紫苏,紫苏连忙把荷包拿出来,用手一摸,果然感觉到里面还夹了一层小布。
萧婵盯着齐思贤,见他低着头,很是自责的样子,萧婵说道:“你还挺聪明。”
齐思贤道:“我说过,我不想杀太子殿下,我原本准备,把你救出来以后,不管情况如何,我立马就走,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机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的地方。”
萧婵把那荷包让紫苏收好,淡淡道:“你的破绽很少,我也是无意间察觉的。”
萧婵又对齐思贤说道:“你也别伤心,太子殿下一向恩怨分明,虽然你帮助面具人设计了黑作坊,可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帮了太子这么多忙,太子就算不赏你,也不会罚你的。”
齐思贤闻言,笑了起来,此时此刻他脸上灰扑扑的,笑起来少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憨厚,“真的?”
萧婵笑了笑,没做声。
这时,紫苏忽然拉了拉萧婵的衣袖,有些警惕地看着四周,“主子,您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有点奇怪?”
萧婵拧眉,也屏息凝神,仔细倾听,可是只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听见。
齐思贤却脸色一变,“好像有脚步声,糟了,快躲起来!”
他一把拉住萧婵,往破庙里面跑去。
几人躲在破庙后,齐思贤往四周看了看,只见神像后面有一个大鼓,他指着那大鼓对萧婵说道:“你们俩,快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