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说他这么些年亏待了我,现在要把我接回去,好好尽尽做父亲的责任。
祖婆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良久才说了句: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也知道你为什么接走子笙。
我还不明白祖婆婆这句话里的意思,我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的很难看,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央求,“祖婆婆,你行行好,让子笙跟我回去吧……”
祖婆婆长长叹了口气,“这也该是她的劫数……你带她走吧!”
她居然答应让我爹带我走了!
我嚎啕大哭,死活不肯跟我爹走,对于我来说,这个中年男人不过是个中年男人而已,跟我没什么关系,只有祖婆婆才是我的亲人。
祖婆婆见我哭的厉害,就说让我先出去一下,她有话要跟我爹说。
我以为她真的有话跟我爹说,就乖乖出去了,可等我再回来,屋子里只剩下了我爹一个人,祖婆婆已经不知所踪了,我发了疯要去找祖婆婆,我爹说,祖婆婆说跟我缘分已尽,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让我跟我爹回家。
我不知道祖婆婆有什么重要事情做,但我爹各种哀求,我只能跟我爹回家。
把我送走当年,我爹就给我娶了后娘,后娘细眉细眼,眼里透着精明,一见面就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说她肯定会把我当亲闺女疼爱的,就跟疼爱我妹妹陈子澜一样。
我爹对我也热情万分。
可他们对我越热情,我就越觉得他们像是有事。
我爹接我的时候太过于匆忙,我并没有细看,现在存了心,细细看了我爹,才觉得我爹眉宇间隐隐缠绕着黑气不说,而且山林青暗,明角枯黑。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近几日会有邪气之灾。
我低声问我爹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爹愣了愣,眼里有一丝不容察觉的慌乱,但勉强笑着说,“子笙,是你妹妹子澜要出嫁了,喜事。”
农村人结婚都早,尤其是那些寻到好婆家的女娃娃,都会早早定亲,早早办了事,我妹妹陈子澜结婚虽然早,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脸色会红润带紫,绝对不是我爹现在的面相,我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瞒着我。
还有,一整天下来,我都没见到我妹妹陈子澜。
一直到了晚上。
晚上我有起夜的习惯,农村的厕所都是露天的,我后半天起来上厕所,路过西屋的时候,就看到西屋亮着灯,而且还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一个女人在不停的“嗯啊嗯啊”,像是痛苦到极点的那种声音。
我听我爹说,西屋是陈子澜的屋子。
大晚上的,她在干什么?
我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探头朝西屋内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了,就见一个眉眼跟我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正跪坐在床上,全身光溜溜的,一头黑发披散在身上,身子正在前后摆动,双手虚虚按在半空中,像是身下骑了个人一样。
床上黑白色相映,画面香丰色,震的我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女孩子跟我眉眼相似,年龄跟我相仿,我可以确定她是我妹妹陈子澜无疑了。
陈子澜那模样,分明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我本身以此为责,如今自己妹妹招了邪祟,我抬脚就打算进屋。
可就在我进屋的那一刻,忽然被人拽住了。
拽住我的人,是我爹。
“爹,子澜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低声对我爹说道。
“子笙,爹知道你懂这些,但你妹只是发癔症呢,你别乱想。”我爹脚步一顿,声音冷硬,“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他在骗我。
我想不明白我爹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但转念一想,或许因为陈子澜要出嫁了,这件事传出去陈子澜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这门亲事也就黄了,所以我爹不肯告诉我。
我只能强行忍着回了自己屋。
第二天,陈子澜的对象杨勇来了。
杨勇长的还算英俊,只是眉短唇厚,眼泛桃花,这种面相的人性格急躁,好面子,而且还花心放浪。
陈子澜摆明了不欢迎我,整日板着脸不跟我多说一句话,杨勇却各种献殷勤讨好,甚至有时候还会借着机会动手动脚。
按道理来说,杨勇是我妹妹陈子澜的未婚夫,他这么给我这个大姨子献殷勤,我爹和我后娘应该恼怒才是,可他们竟然满脸带笑,好像非但没觉得过分,反而挺受用似的。
更离谱的是,后娘见杨勇给我献殷勤,居然还拽着我爹出了屋子,说去给我准备好吃的去。
杨勇见屋子内就剩下我们两人,竟然一把抱住了我,一只手在我身上乱摸,嘴里急吼吼喘着粗气说,“姐,你真好看,比子澜好看多了,脾气也比子澜的好……”
我心中闪过一阵愤怒和厌恶,一把就抓住了杨勇的手,飞快从他怀中脱身,反手就扇了他一巴掌,“认清楚你的身份,管好你的手!再有下次,我剁了你的手!”
杨勇没想到我动作这么快,脸色一白,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打完杨勇,我转身就出了屋子。
杨勇没有追出来,大概心虚了。
走出屋子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先是陈子澜晚上那般模样,我爹却忌讳如深;后有杨勇放肆轻薄,好像完全没有把我爹、后娘还有陈子澜放在眼里。
可之后几天,一切风平浪静。
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多虑了。
很快,就是陈子澜和杨勇结婚的日子了。
因为我爹有钱,她嫁的又是村长的儿子,所以她的婚礼办的声势浩大,几乎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陈子澜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脸得意被抬到了杨家。
我一向不喜欢热闹,早早就回来了。
本以为陈子澜嫁给了杨勇,家里人能好好休息一下了,没想到大半夜的时候,我们家的门忽然被拍的震天响,我爹急匆匆开了门,门口就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陈天才,你闺女哪儿去了?”
“我闺女?我闺女不是嫁到你家去了吗,怎么来问我?”被人劈头盖脸这么一问,我爹也愣住了,“出什么事了?”
那人声音更愤怒,“陈天才,你闺女把我儿子给杀了!”
我蹭的站起了身来。
我后娘一声惊呼,急急问,“亲家,你是不是搞错了……子澜,子澜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杀人?子澜呢?”
“他妈的,要不是你闺女杀的人,她为什么逃走?”那人话里带了恨意,恨不得把我爹和后娘生吞活剥一样。
我皱了皱眉,这人的意思是:新婚洞房,陈子澜把杨勇杀了,她自己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