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修罗果然是恶鬼中的恶鬼,力量十分强大,这时挣脱了谢仲强的手掌,像个弹球似的在小厅里到处乱窜,还发出隐隐约约的厉叫声。
谢仲强大惊失色,躲在熊四海的背后喊:“海大师,快,快……”
熊四海大怒,喝叱说:“快什么?你施咒呀!”
“我……不行,没有法袋。”
“没有就做一个!”
“啊?”谢仲强双手在身上乱摸,望着熊四海差点就要哭了。
熊四海摇头叹息,说:“所谓学以致用,你身为一名巫师,哪能这么懦弱!”
谢仲强愕然问:“我是巫师?”
“哼,你表叔领你进了门,教给你基本法术,你不是巫师是什么?”
“我……”谢仲强呆住。
熊四海一脸的严肃,义正言辞地说:“功力可以浅,但斗志不能弱!现在还有最后一步,你要还是个男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干完他干好他!”
谢仲强望望熊四海又望望空中翻滚的白团,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儿,熊四海伸出手掌,掌心躺着一枚硬币:“拿去施法,把恶修罗收入去!”
谢仲强默默接过,神情激动。
熊四海说:“别让我失望,更别让你表叔失望!”
谢仲强忽然就掉下了泪水,望着熊四海轻轻点下头,再望着白团嘴里喃喃念咒。十秒、二十秒、半分钟……他的神情慢慢地镇定,声音慢慢地提高,咒语发挥了威力,恶修罗在惨叫呻吟,终究还是抵抗不住,变得更小更小,隐入了硬币之中。
硬币光芒一闪恢复原状,周围阴风停下,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熊四海淡淡地看着谢仲强,嘴角含着笑。谢仲强缓缓坐倒在地,失声痛哭。这个哭呀可是喜事,把他一肚子的失落、自卑、散漫、惊惧等等都倒了出来,忽然他大喊一声抱住熊四海的脚,大喊:“海大师,我知道错了,你收我为徒吧。”
熊四海问:“哦?你什么错了?”
谢仲强说:“我错……我不该游手好闲,不该整日想着坏主意,不该赌博……我应该脚踏实地正正经经地学好巫术!”
熊四海大感高兴:“你真的这么想?”
谢仲强重重地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希冀。
熊四海哈哈一笑:“才几分钟就想通了,脱胎换骨了?”
“不不不,其实我早就想过了。”谢仲强昂起了头:“自从阿军被我害死后,我很后悔,躲在寺里天天睡不好觉,每晚都发恶梦……我怕阿军找我报仇,怨自己本领不济,怪自己以前没有好好跟表叔学巫术……我是真有想过的,想了好久好久。”
熊四海说:“你起来。”
谢仲强说:“海大师你收我为徒吧,我给你磕头!”
熊四海大喝:“起来!”
谢仲强一愣,抹抹泪水站起来。熊四海盯着他,目光如炬:“你真的想学好巫术?”
“是!”
“学来干什么?”
“就算不干什么也好,起码有一技之长,起码每天有事做。”
“哦?”
谢仲强忽然大悔,暗暗自责:“应该说些‘为民除害、伸张正义’之类的才对,******真够笨蛋的!”抬眼瞅瞅熊四海,见他面无表情不禁有点担心,怯怯地问:“海大师,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合格?”
熊四海说:“确实不合格。”谢仲强顿时蔫了。哪知熊四海加上一句:“不过真心话倒挺实在的。”谢仲强又惊又喜:“啊!”
熊四海哈哈大笑:“你以前没有正当职业,又养成不良习惯,走些歪路是难免的,既然你现在明白事理精神有了依托,就专心学巫术吧。”
谢仲强大喜:“谢谢师父……”
熊四海摇手说:“嗳嗳,什么师父?我可不是你师父。”
“那……”
“我让你专心学巫术,不用跟我学呀,跟你表叔学多好。”
“表叔?海大师,我表叔在哪里?他还会理睬我吗?”
“哈哈,他要是不理睬你,给你秘笈干什么?他一直都很关心你的,只是你自己不珍惜而已。”
“我……”谢仲强想起往事,忽然悲从中来,轻轻啜泣。熊四海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做人有理想有追求才有干劲,我看得出你已经浪子回头了,以后好好生活吧。”
谢仲强激动地看着熊四海,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难以描述的感觉。这是个年轻人,比自己还小几岁,但他全身上下都显露着不可侵犯的气度,似乎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又似乎是学识渊博的智者,那么的令人景仰,那么的令人敬畏。
谢仲强说:“海大师,今晚你是特意带我过来的,是吗?”
熊四海说:“嗯,如果你不上我的车,恶修罗我照样收服,而你嘛……我就不会再管了。”
“唉,谢谢海大师。”
“不用谢,我与你表叔有一面之缘,也听他讲过你的一些事情。”
“我对不起我爸,对不起表叔。”
“都过去了,我把何修大师的地址告诉你,你去找他吧。”
“嗯。”
熊四海想了想,从钱包里取出五百块递过去,谢仲强迟疑了下伸手接过,他早已身无分文,车费总是需要的。熊四海又取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三两下折成一只纸鹤模样,望着它喃喃念了会儿咒语,说:“你表叔的家乡你应该知道在哪儿吧?”
谢仲强说:“听说过,但没去过。”
“乘车到站后……”熊四海把纸鹤递过去:“不用我教你了吧?”
谢仲强含泪点头,把纸鹤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熊四海微微一笑:“硬币里的恶修罗邪气十分的重,你必须每天念驱灵咒一次超渡它,一旦过了三天不念,呵呵……”
谢仲强举起硬币看了看:“我会每天念的,但愿阿军能早早投胎做人。”他停了停,认真地说:“海大师,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救了我!”
熊四海说:“嗯,走吧!”
两人出到外面上了车,往城里而去,他们路上没有说话,在各自想着心事。熊四海觉得身体里有股又自傲又满足的感觉在充盈着,十分舒服受用。当一个人的能力增强之后,思维与行为都会发生很大的转变,他本性善良而且接受过正规正面的教育,所以渐渐变得有些“伟大”了,懂得去关心别人劝人向善。谢仲强这件事,给予他挺大的动力,让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难道高僧的舍利子还把佛家的慈悲之心转化给他了?他暗暗笑了笑,脑中忽然一闪想起了邹子龙。邹子龙也正在歧途之中,或许迟些会成为一个唯利是图、纵情声色的大奸商,但他的情况与谢仲强截然不同,他背景复杂、性格古怪,加上周围一群小人作祟,要想改变他嘛……
熊四海轻轻叹气,觉得有心无力!
“唉,怎么说也算一场宾主,还有点友情在内,能帮多少是多少吧。嗯,先把他身边的牛鬼蛇神清除清除……不行,所谓一鸡死一鸡鸣,嘿嘿,社会上大把像鲁大海这样的马屁精,一切都得靠他自己!到底怎么帮他呢?”熊四海觉得心乱了。
车子“呜呜”地飞速行驶,熊四海脸容严峻,一副成熟刚毅的表情,与实际年龄一点都不相称,他接着想:“白云大乌让我多磨练磨练,那么秃鹰的事儿没时间管了,腾龙集团也没时间回去了,唉,还是等到消灭黑山再说吧,希望到时还能来得及改变他……”
晚上十一点,两人回到市区,谢仲强依依作别,从表情上看来,他确实幡然醒悟了。熊四海本来很高兴,眼见着他离去,却忽然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才好。
夜色已深,邹家他不想回去,唯有向刘兴武打报告去安全屋了。他掏出手机眨眨眼睛,突然想起了陈媛媛:“媛媛这丫头睡了没?嗯……她在大学里边呢,应该睡了的,还是找队长和武哥吧,顺便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