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上空难得出现阳光,这才刚明亮一会儿,四周的雾气飘飘荡荡、轻轻柔柔地又再围拢聚集,重新把阳光挡住。不过,雾气已经升得好高好高,白茫茫的背景之下,点缀着几十个大黑点,是鸟怪!
鸟怪翱翔轻灵,忽而俯身直冲,忽而振翅横飞,忽而盘旋低舞,忽而缓缓滑动……显然,它们不敢直接进攻,却不停地恐吓骚扰,似乎在示威,又似乎在等待机会。
大家看清楚了,鸟怪双翅展开估计有四米多长,十分雄壮。它长头尖喙,眼发绿光,头生锐角,全身无毛。在宽阔的翅膀上,骨节中间又长有一只大爪子,纤圆的尾巴末端,带着弯曲的倒钩。全身都是武器,进攻力有多强?
王启志瞧得最清楚,咒骂几句接着说:“这家伙好厉害,之前若是袭击我们可就惨了。”邓亚男眉头一皱,朝卢伟庭呶呶嘴:“打一枪试试。”卢伟庭的后备武器是狙击枪,一直没机会使用,这时解下来托住,单膝跪地瞄准——
“砰!”
“吆……”一只鸟怪惨叫跌落,噗通一声没入水中不见。
王启志哈哈一笑:“原来如此。”
邓亚男也笑一笑:“怪物惧怕枪支炮弹,没有大雾的掩护,它们不敢乱来!”果然,空中的鸟怪惊得四散,飞得又远又高。
韩拓也大笑说:“猛熊,现在你破了大雾,我们好办事多了。”大伙纷纷附和同意,接着大赞熊四海一番,而熊四海没什么反应,照样看着天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邓亚男担心地问:“你没什么吧?放血太多了?”
熊四海摇摇头:“没什么,想些事情而已。”邓亚男疑惑地看他一眼,接着大声说:“整装出发,抓紧时间。”
“是!”众人踏上一个小丘,放眼望去,中心岛就在面前,大雾依然缭绕,最高处的巨石依然壮观,松树依然奇伟。神秘的水妖应该就在那里,黑山或许也在那里,未知的凶险在等待着大家,前途到底是福是祸?古安暗暗念经,暗暗叹气。
邓亚男问:“启志,看清楚了吗?哪个方向最近最好走?”王启志定定观察了一会儿:“队长,糟糕了,最近的距离过不去,得绕路!”
其实大家早就看到,两个小岛之间,连着一片青绿青绿的沼泽地。沼泽地范围非常大,距离最近的水域在岛的另一个方向,冲锋艇起码行驶十分钟才能到达对岸。十分钟是个什么样子的概念?即使扔下五十颗水雷也未必能通过。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惊惧不已。越靠近水妖,怪物越强,加上水妖一起出手的话,后果不可想象。
邓亚男沉思一下,说:“向前走,试试看有没有实地。”王启志点点头,伸长了铁管子带路。几百米的范围完全是稀泥不太可能,间或也有一些实地,众人蹦蹦跳跳又拉又扯走了五十多米,渐渐离开小岛。邓亚男低喝:“停一下!”她扭头四望,心想:“如果去到半路再无实地,而怪物现身袭击,那可大大危险。”于是一咬牙说:“其他人留在原地,我与启志先探好路……”
大家听得一惊,不少人脱声反对。
“队长,不行!”
“这样危险!”
“不能分散力量……”
邓亚男沉声说:“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四海,你留意小怪物的动静。”
熊四海说:“不,其实我……”邓亚男打断他的话:“服从命令!”熊四海有点急了:“听我说……”
“服从命令听到没有?”邓亚男一瞪眼,接着对陈龙说:“如果我发生了意外,由你指挥!”陈龙当然不同意,韩拓等人也连连劝阻,熊四海心想:“吵什么吵?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正想开嘴,忽然刘辉大声说:“队长,那边……”他的手臂一指,大家顺着看去,一棵大树枝叶茂盛盘根错节。
石憨儿问:“什么?”
刘辉说:“砍几根树枝绑在脚底,陷入泥泽的时间便拖长了。”众人一听大喜,连连点头,古安微微一笑,随即暗暗叹气。两个徒弟的个性他是清楚的,林森聪明而好动,刘辉沉静而勤奋,本来这次他心知行程凶险不想带刘辉进来,但刘辉已从他那晚算卦的表情揣测了个大概,生怕师傅有危险,所以怎么也要跟进来。
毕天战淡淡一笑:“老古,你这徒弟挺聪明呀。”刘辉赶紧说:“毕天师夸奖了,等下还得劳烦神剑劈树。”毕天战哈哈大笑:“劈树何足道哉?便是妖魔也……”他本想顺势吹上一吹,忽然目光一扫熊四海,悻悻地停住话语。
王启志说:“好,我先过去。”
熊四海看看邓亚男,终究没有出声,心想:“等到了树下再说吧,这里站都站不稳。”
一行人拐弯抹角蹦蹦跳跳,横过泥泽慢慢靠近大树。土地渐渐坚实上坡,大树也瞧得清清楚楚。这应该是一株榕树,茂盛的枝桠纵,横延伸,枝桠之中再生枝桠根须浓密,从半空中垂落。粗的长得如象鼻,细的长得像毒蛇,还有些钻进了泥土,形成柱子般模样,真是千姿百态活灵活现,难怪榕树一直被某些地方认为是最美的树木。
大家走近树下,仰望赞叹。熊四海抬眼看了看,没心情欣赏,他故意落在后面向邓亚男打个眼色,邓亚男点点头,转身走回。
只听天逸大师说:“树生百年,确实不易。”古安点点头:“我们也无需伤其主干,砍些垂根也就是了。”石憨儿嘻嘻一笑:“两位大师,这树木可否也是妖怪?”众人听了一惊,不少人赶紧退后。
陈龙问:“花蕊,有感觉吗?”花蕊摇摇头,望向熊四海。熊四海仔细感应了一下,也摇摇头。这下大家才放心,齐齐松了一口气。王启志昂着脸瞧了又瞧,忽然轻轻一叹,不停地眨眼睛,接着一溜小跑凑近熊四海身边:“猛熊,我是不是眼花了?好像觉得大树在笑。”
“笑?”邓亚男微微一怔。
“是呀,可能我紧张了,猛熊都感应不了我怎么能看见?”王启志接着说。
熊四海却忽然脸色大变,想起了白云大乌和他说过的话。白云曾经说过,沼泽地的妖气弥漫,不但动物受影响变成怪物,而且植物也会变异,这株榕树历久不见阳光却如此茂盛,怎合道理?
熊四海背脊一阵发冷,大吼:“大家快退……”
其实白云提醒的没有错,在沼泽地里边还能生存的都是妖怪,便是那些青草也已经叶如利器,只不过大家装备精良,全身都在防护之下,所以一直没人发觉。植物与动物散发的妖气不同,连熊四海也被骗了过去,至于古安等老前辈,修为也没到那个地步。
熊四海本来什么也不会,不过却幸好用阳血打开了权杖把手的封印。权杖把手与权杖加起来凝聚了乌迪卡全部的功力,实在是惊天动地。他虽然得到其中之一,却没能完全激发潜能,就像石头包着翡翠,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地凿开。也因为这样,他的口、眼、耳、鼻、触摸、心理感应六种感官不停进化,一开始能感应危机的存在,接着在周家宗祠能听到鬼的声音,现在又能闻到妖气,能力越来越强,不过口、眼、触摸却还没行。
这株榕树成精已不知多久,潜伏不动的时候妖气内敛,根本察觉不到。众人一心以为安全,都已深入树下,一听警告立即撤退,却有些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