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手机里没有任何储存电话号码，也没有打出打进的通话记录，却有一条未读信息，里边显示着：“44、54、71、99。”这些数字与邹锦临死说出的结构相同，明显是一种联系方法，到底什么意思呢？邓亚男大皱眉头，唯有苦笑。
韩拓凑近看了看，说：“******，又是乱码数字，上次的局里还没能破译呢。”邓亚男说：“先不管了，韦汉，立即修复手机里被删除的数据，找找线索。”韦汉点点头，开始忙活。咪咪轻轻地说：“队长，你……身上还有一颗子弹没取出来的……”
邓亚男疲惫地嗯了声：“不在要害无所谓，回据点再说，我先向组长汇报情况。”她勉强坐在电脑前，轻轻敲打键盘。咪咪嘴唇蠕动一下，没再说话，默默地拿着两瓶液体分别给两人吊上。韩拓苦笑：“你再不动手，我们只怕得失血过多死了。”咪咪没心情说笑，接着干了些护理工作。
过了十几分钟，邓亚男长长吁了一口气，软到在椅子上，纵然她是铁人现在也难以支持了。韩拓神情紧张，嘴唇微微一掀，也是没有出声。咪咪斜眼看了他一下，打了个眼色。韩拓轻轻一笑，说：“你有事就问吧，我没话要问的。”
咪咪脸蛋一红，心中暗暗责怪：“没事问你做这个表情干什么？”偷偷瞧向邓亚男。邓亚男闭目养神，说：“什么问题，讲。”咪咪深深吸一口气，终于说：“队长，现在我们不是应该去西贡码头的吗？为什么要回据点？”
“你认为去码头有用？”
“杀手刚才讲的，七点在码头与秃鹰见面，你和韩拓受伤了，但我们这边还有四个人，一定能把秃鹰抓住！”
“一定？”邓亚男扭头淡淡瞟了她一眼：“你以为那杀手说的是真话，秃鹰会在码头出现？”
咪咪一愣：“不是的？”
邓亚男皱皱眉头捂住伤口，看来痛得很，韩拓连忙接口：“队长的意思我明白，我来向你解说吧。第一，杀手明明与秃鹰有特别的联络方式却隐瞒不讲，随口指出一个地点，只不过是想令我们急急赶去而已，明显就在敷衍我们，怎么可信？第二，万一时间地点真有其事，傻丫头，你从小窗往外看看，伟庭还在不在后面？”
咪咪跳起来，拉开车后门一扇小窗瞄了几瞄，果然不见面包车的踪影。韩拓微笑说：“队长早就暗示他联系刘总警司去做伏击了，虽然机会不大但我们还是不会疏忽的。”
咪咪轻轻地“唔”了声。
韩拓说：“你刚进队不久，许多事情与我们还欠缺默契，慢慢来吧。”
咪咪的表情有些怪异，盯着邓亚男不放。韩拓无奈地说：“还有什么事情？问吧。”
“嗯……呃……”咪咪欲言又止。
邓亚男淡淡地说：“韩拓，一次性解决吧，不然小妹妹心里闷得慌。”韩拓一笑，盯着咪咪目光中饱含深意：“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要与杀手做交易，之后为什么杀死他，对不对？”
咪咪重重地点头，说：“不错。我们身为纪律部队，不应该滥用职权，不应该滥用私刑，更加不应该与匪徒妥协商议！”
韩拓又再苦笑：“我们是纪律部队不错，但我们是特殊的纪律部队，办案手法与规则都很不同。”
咪咪鼓着腮帮子，大声问：“这样我们就可以不择手段咯？”韦汉回头瞧了她一眼，也苦笑。韩拓歇了歇，皱眉整理一下思绪，问：“那家伙刚才是不是在向我们开枪？是不是死有余辜？”
咪咪说：“是，但当场击杀可以，过后抓住了谈条件，又反悔把他……我觉得有很大的不妥。”
韩拓严肃地说：“如果不杀他，今晚我们所有做的一切都会白费工夫。”
“什么意思？不是说那人说的全都是假话吗？”
“秃鹰购买军火收旧账这条不假，会向邹家下手这条更加不假。要是今晚给他逃脱了他必定与秃鹰汇合，原本要到邹家的计划也就不可能再干，现在他一死，秃鹰不清楚事情到底泄露了多少，潜伏一段时间之后……咳咳。”他的刀伤也不轻，一口气说到这里不禁难受。韦汉接口说：“咪咪懂了吗？那个人非死不可，不然就断了秃鹰的线索了。”
咪咪怔住，喃喃自语：“非死不可，非死不可……”忽然大声又问：“队长，如果那人老老实实地讲出联络的方法，还杀不杀他？”韩拓与韦汉都不出声了，望着邓亚男，因为这个问题只有她能解答，但她还是静静地闭着眼睛休息，好像一点也没听到。
咪咪咬住嘴唇，轻轻地说：“应该是不杀了，对不对？”韩拓与韦汉苦笑，邓亚男还是没作声，胸膛起伏呼吸沉稳，竟像是睡着了。
车内一时静下，过了十几分钟，韦汉猛地一拍掌大喝：“搞定！”大家精神一振，邓亚男慵懒地问：“里边删掉的电话号码是什么？”原来她根本没睡着，咪咪白了一眼，有些生气，但现在有正事要谈，谁理会她？韦汉说：“只有一个电话打出和打进，95113456。”
韩拓急急问：“还能追踪吗？”
韦汉摇头说：“不行了，完全没有信号，估计已经毁灭。”
邓亚男勉强睁大眼睛，说：“95…7…”
韦汉更正说：“第四个数字是1，不是7，队长。”
邓亚男喃喃跟着念：“第四个是1，不是……”她奔波一晚屡次遇险，受的几处枪伤虽然不重，但失血多体能损耗大，这时一停下来不由得感到疲倦，有些恍恍惚惚地，若不是她极力支撑等结果，早就昏过去了。
韩拓柔声说：“队长，你先休息吧，反正他用的肯定是太空卡，而且销毁了根本就查不到什么。”
邓亚男轻轻点头，潜意识还在记忆：“第四个是1不是7，第四个……咦！”她忽然整个人就蹦了起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邓亚男说：“第四个是1不是7……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大家又惊又喜：“队长，明白什么？”
邓亚男瞪大了空洞洞的眼睛，思维仿佛已经停留在某个层面，嘴里喃喃地说着：“第四个……1和7，第四个……”三人面面相觑，浑然不明所以。猛地邓亚男大喊一声：“电话号码，前面的数字定位，后面的更改！就是这样，韩拓……”她一把狠狠地抓住韩拓的手臂，嘶声说：“交给你……了。”接着双腿一软昏倒在地。
三人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好，彼此惊疑地互望。韦汉回头就扑近电脑，双手不停操作，嘴里说：“队长的意思我明白了，之前秃鹰的号码是95……如果他要换号码怎么通知同伙呢？发出信息的是44、54、71、99，把第四个数字换成4，把第5个数字换成4……两者一对应成了全新的号码，95……”
韩拓连连点头：“前面的数字定位，后面的是更改数字，这个方法果然隐秘，如果没有之前的号码，就算了解玄机也是没用。”
“对，所以之前邹锦临死说出的数字已经失效了，这个才是最新的。”
“好，立即监控这个手机。”
“明白，正在干着呢，他开着机，找到位置了！”
“好！部署行动！”韩拓望着昏迷的邓亚男，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秀发，含着深深的赞许敬佩。咪咪轻轻说：“队长就算在重伤之下也能破解密码，好厉害哦。”
韩拓哈哈一笑说：“那当然，小妹妹有得学呢。”
咪咪一嘟嘴：“让我细心想想，也可能想得出来的。”她却不知道这种情形是很难得的，当一个人极度疲劳陷入意识模糊的状态时，唯有用潜意识支配一切，其他杂念俱已收藏只剩下最关心思考最多的问题。这样就处于最专心最敏感的时候，往往能解开一些平时根本不能解开的心结。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属于类似的情况。
韩拓微微一叹：“队长，你放心休息吧，我会把秃鹰抓住的。”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有重伤，整个人焕发出旺盛的精神。咪咪瞧得呆了呆，说不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