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本就最黑暗，这时乌云压顶狂风大作，天际雷声轰轰，更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熊四海缓缓移动脚步走到一边去，嘴里喃喃自语，忽然整个人跳起半空大喝一声：“呔，闪电！”
一道白光应声劈下势不可当：“轰隆”地震破墙壁，结界顿时被破。腐尸、蜈蚣纷纷惶急逃命钻进黑泥之中；屋里一片凌乱，神坛掀倒毒物游走；两人分别卧倒地上，嘴角边都沾有血迹，分明受了内伤。
熊四海手臂一挥，风停。他大步走进房间，王启志赶紧跟上。尘埃还没落定，周围略为朦胧，姓何的捂住胸膛坐起，怔怔地望着熊四海。姓费的挣扎站起来，轻轻慨叹：“风雷咒，风雷咒……果然不同凡响。”
熊四海暗中差点笑破了肚皮，他用的确实是风雷咒，但以他目前的功力根本不能召唤闪电，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刚才那威猛的一击，当然是神力白光。
王启志心中明白，嘻嘻一笑：“现在是我们赢了吧？”
两人苦笑不语。
王启志大模大样地拉过一张板凳坐下，说：“那么我们开始问了。”
姓何的有气无力地说：“有话就问，别罗嗦。”
熊四海与王启志对望一眼，心里不停转念。要问什么呢？只有三个问题，可得切中关键才行。忽然一阵“嘀嘀嘀”的声响，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短信的提示音。熊四海一看，皱眉说：“三八找我们？”
王启志“嗯”了一声，说：“刚才这里斗法斗得厉害，居然连信号也收不到，武哥也打过电话来。”
熊四海又说：“哎呀，连龙少的也有，今晚怎么了？几个老板一起找人。”
王启志笑笑：“呵呵，好日子嘛。”
熊四海皱皱眉头：“三八找我们干嘛？不会是到了本市请吃夜宵那么好吧？”
“哈哈你想得美，先不管了，搞定眼下的事情再说。”
“好。”
王启志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说：“第一个问题，你们来本市的目的是什么？”
姓何的忽然哈哈大笑：“我先来回答，三年前我表哥病危，我赶过来尽尽人事，之后一住就是三年，天天在这儿没特别目的。”他轻轻松松就解决了第一个问题，王启志与熊四海相视苦笑，接着盯紧姓费的。
姓费的缓缓地说：“我的目的……来查找破除‘活尸鬼头术’的高手。”两人心中大惊，熊四海脱声问：“你也知道‘活尸鬼头术’？”
姓费的目光闪亮：“这是第二个问题吗？”
熊四海吓了一跳，赶紧说：“不是，不是。”
“这么看来，你也知道的咯？”
“我……”熊四海眨眨眼睛，大声说：“现在是我们问你话，不是你在问话，懂吗？”停了一停，他弱弱地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本市有人破了那法术的？额外透露一下可不可以？”
姓何的插嘴冷笑说：“问题还有两个，你到底要我们回答哪个？”
熊四海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嗫嚅着说不出话。
姓费的忽然微微一笑，说：“要我额外回答也可以，如果我们诚心交流一下，相信对大家都有好处。”
熊四海有些心动，说：“哦？你想怎么交流？”
姓费的说：“我问你，破除‘活尸鬼头术’的人是不是你？”
熊四海一愣，连忙否认：“不是，当然不是。”姓费的说：“纵然不是你，也与你有莫大的关联，对不对？”王启志淡淡地问：“有没有关联难道与你有关不成？”
姓费的说：“有没有关是必须回答的吗？”
“呃……”王启志与熊四海互望一眼，心中大有闷气。三个问题似乎太少，不问还好些，一问起来七拉八扯，疑惑越来越多。
姓费的笑笑，说：“我们之间都有太多的疑问，干脆开诚布公交谈吧。”
王启志眨眨眼睛，说：“我们的疑问可以用三个问题知道很多，而你们本来是不能问的，如果大家敞开了我们岂不是很吃亏？”
姓费的呵呵一笑，说：“好吧，那么你先问完，到时觉得有必要的话再做决定不迟。”
熊四海点点头，脸色一肃，问：“第二个问题，你知道付龙家族的黑山在哪里吗？”
那两人一听大惊，彼此看了一眼，齐声回答：“不知道。”
王启志忽然跺脚大叹，熊四海一愣，问：“怎么了？”王启志悄声说：“你真笨，应该问他们有没有黑山的消息。”
熊四海一愣：“哎呀……我……”
王启志说：“唉，浪费了一个问题。”
熊四海很不好意思：“那第三个怎么问？”
王启志说：“别急，我们想清楚了再问。”
姓何的哈哈大笑：“怎么？第三个问题不敢问了吗？”两人白了他一眼，皱眉冥想。姓费的淡淡地说：“从你们的发问我知道了许多，就不知道你们得到了多少？”
熊四海没好气地说：“是嘛？你知道了什么？”
“起码我知道你们与黑山大乌有莫大的关系。”大乌是行内人对巫师的尊称，只有地位尊隆的人才能受得起。
熊四海冷冷一笑，心中转念：“看来今晚是问不出个满意的结果来，干脆快刀斩乱麻，然后抓他们回去慢慢拷问。”主意一定，大声说：“听着，第三个问题是，你们知不知道黑山或秃鹰的行踪？”
姓何的嗤笑：“到底你是在问黑山的还是秃鹰的？这可是两个问题。”
熊四海无奈地说：“就黑山的，说吧。”
两人对望一眼，忽然沉默了。王启志眼睛一亮，大喝：“快说！”他觉得姓费的阴沉得很，一指姓何的：“喂，你先说。”
姓何的紧绷着脸过了几秒钟，哼了一声，说：“知道。”
“啊！”
“噢！”
王启志和熊四海齐齐欢呼。特遣组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用了无数人力物力都找不到黑山的踪影，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居然被他们碰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熊四海急不可耐，连声催促：“在哪里，在哪里？”
姓何的忽然嘿嘿冷笑，竟卖起了关子，反问：“你们找他干嘛？有事情吗？”
“我，操！”
“奶奶的！”
两人齐齐大怒。王启志跳起来嘶吼道：“你说不说，难道想毁约？”不禁有些担心。
姓何的悠悠来了句：“我发了誓言的，哪敢毁约啊？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两人又急又怒，都倾前了身子凑近脑袋，神情紧张万分。
姓何的左右望望，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拉过一张板凳坐下，再慢条斯理地翘起了二郎腿。熊四海圆瞪双眼，拳头攥得“咯咯”响，以他的性格要是换作在一年前，早就忍不住一拳打过去，揍完脸蛋再揍屁股！
姓费的冷眼旁观，面上闪过一丝异色，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姓何的极为得意，哈哈大笑说：“赌约还没到时间，就快天亮了，怎么不等等？”
“你这……”
“老王八蛋！”
两人恨得几乎发狂，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瞪眼。他们越生气，姓何的就越解气，嘴角抽着不停嘿嘿直乐，可把刚才的郁闷不平解了大半。
王启志眼珠一转，突然也是假笑一声：“无所谓，反正离天亮不到一个小时，你想等就等等吧。”熊四海冷冷接话：“不错，你在神灵面前发下的誓言可别忘了，到时五毒钻心之苦……嘿嘿，嘿嘿！”
姓何的脸一沉：“臭小子对老人家一点礼貌都没有，欠家教！”他索性走到一边去扶起方桌，一件一件收拾残局。
熊四海一扭头又大声说：“费大师，他不讲，你可以先讲的，怎样？”
姓费的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长长吁了一口气：“好吧，我先讲也是一样。”
两人大喜，对望了一眼，都感到精神振奋。天大的喜讯即将来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