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熊四海默默地回到了邹家,心中虽然难过悲痛,但不得不装作很震惊地听着大伙讨论昨晚关于袁达彪的事情。邹锦一早就出门而去,邹子龙居然也哭了一阵,不停地念着甄豪杰、高佬等人平时对他的好处。熊四海暗暗叹气,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反过来安慰他。
极为难熬地到了下午,熊四海忍了又忍没有给刘兴武打电话。特遣组自然有一套规则,即使从黑人口中逼问出线索,如无必要一样不会通知他的。现在只有等,等事态有新的进展新的变化。
五点多,邹锦回家。他一生在商场上江湖上打滚,历经无数风浪,即使前段时间遭遇一连串的打击,还是一副深沉冷静不动声色的模样,但这天他也再难压抑住自己的悲愤,大发雷霆怒火高涨。坐下吃饭的时候,其中一碟菜稍微咸了些,便被他摔个稀巴烂;邹子龙因为只扒饭少夹菜,更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大家都是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整个邹家上下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
就这么过了三天,忽然又传出一个犹如重磅炸弹般的消息:邹锦与杨叔、李柄火等人在酒店宴请贵宾的时候,贴身助手于豪居然失踪了!
于豪跟随邹锦将近三十年,可谓鞍前马后、忠心耿耿,他不但是名义上的保镖,而且是邹锦的心腹,许多事情比邹锦本人还要清楚一些,这下一失踪意味着什么呢?大家不约而同都是同一猜想,顿时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邹锦一回到家里,立马命辉哥、张德海重新调配人手,加装监视镜头,保镖们荷枪实弹如临大敌,整天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都想着敌人就要动手了,不过却迟迟没见特殊事件再发生。
日子过得又漫长又沉闷,邹锦的心情越来越烦躁,动不动就大动肝火。熊四海也觉得郁闷难当,因为刘兴武传来消息,先后抓获的两个杀手都是通过中间人介绍行动,只能估计与秃鹰有关,却不能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接着五天过去,一切依旧,没人来偷袭,没事情发生,袁达彪还是音讯全无。即使是这样,邹家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人人绷紧神经日夜提防,搞得就快断弦一样了。就在第六天早上,忽然发生了一件意外——邹子龙生病。
邹子龙虽然文弱,但身体一向不错少病少痛,这天早上熊四海照样去敲门,却发现他脸色通红眼睛通红,用手一摸烫得厉害,看来是高烧。邹锦连忙请了医生亲自上门诊断,听说问题不大,开了些药打了一针。
不过那个医生想必是庸医无疑。邹子龙一整天没退烧,情况越来越恶劣,到了下午的时候竟连嘴唇也干了,老是嚷着头晕。
邹锦本来就心烦得很,这下更加担忧,又另外再请医生过来。医生皱着眉头摸索了二十来分钟,摇头说:“病得离奇,得去医院详细检查检查。”
邹锦听了一惊,沉思了一会儿,说:“医生,不去医院有没有办法治疗?”
医生说:“这个……没有仪器的辅助,我怕诊断得不够准确呀。”
“真的需要住院?”
“看情况,按照我的经验来看,住院观察是必不可少的。”
邹锦叹叹气,说:“你先打支针看看能不能退烧,不能退烧的话再说。”
医生无奈地说:“好吧,不过邹老板得有心理准备,你儿子的体温已经接近极限,三个小时内不退烧就……”
“就怎么?”
“会有危险。”
邹锦又是叹气,看着邹子龙苍白的脸容不停地搓手,实在是难以下决定。熊四海站在门边蹙着眉头,他觉得房子里好压抑好沉闷,似乎无形中有种看不见的布幔正裹在身体周围,让人喘不过气来。近段时间大家都过得不称心不如意,就连睡觉也不舒服,邹子龙突然病倒可能也与这些有关。
医生给邹子龙打了一支针就走了,出门的时候连连提醒邹锦注意,搞得邹锦心里凭添无穷压力。到了晚上十点,邹子龙醒转过来,在床上喃喃呓语:“热……热啊……”
熊四海凑近过去,问:“龙少,觉得怎样了?”
邹子龙说:“热,晕啊……”
“要喝水吗?”
“嗯,渴……水啊。”
熊四海小心翼翼地喂邹子龙喝了几口水,隔着衣服也感觉到阵阵的热浪,不由得心中震了一震,仔细瞧瞧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对,慌忙再次探热,一看温度计顿时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找邹锦。
邹锦急问:“怎样了?”
熊四海说:“龙少高烧不退,体温还上升了一度。”
“啊?”
“邹先生,不能再拖了,得马上送医院去。”
邹锦又心疼又为难地想了一会儿,终于一跺脚说:“好,管不得那么多了,快送医院!”熊四海立即去找张德海准备车子,七八个人飞快地赶到人民医院,急急地把邹子龙安排进加护病房。
等,等医生的诊断结果,一伙人在走廊里都是心神不宁、忐忑不安。这一等居然过了四十分钟,才见主诊医生沉着脸出来。
邹锦脱口就问:“我儿子怎样?什么病?”
医生说:“初步定为急性脑膜炎,很危险,正在抢救。”
“啊!”邹锦一听就呆了,医生匆匆离去。
大家虽然都不懂医理,但一听这病名都猜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登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无奈又担心。
熊四海甩甩头,想:“今天是怎么了?我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好烦!”
张德海轻轻地说:“老板,龙少会没事的。”
邹锦无言走开几步,手肘顶着墙手腕撑着头,一副憔悴颓萎的模样。他一身危难还没解决,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哪知道邹子龙忽然又来个重病,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咯咯……”皮鞋声清脆急促响起,主治医生快步走回来,后边还跟着另外两名护士,手里提着几件仪器。看来邹子龙的病情严峻,情形不容乐观。
走廊上无人说话,大家等了又等,直到凌晨一点,病房门打开,四五个医生护士齐齐走出。
邹锦几步迎上去,问:“怎样?我儿子怎样?”
主治医生神情凝重地说:“邹老板,我们已经尽力拖住了病情不让恶化,但邹子龙目前还没有好转的迹象,需要继续观察观察。”
“观察?万一他……他会不会……”
“邹老板放心,我们会尽力抢救的。”
“他……你们……好吧,谢谢医生。”邹锦身体一软坐倒在椅子上,眼中忽然就泪花闪动,鼻子上下抽搐。大家沉默了一阵,张德海轻声说:“老板,不如你先回去吧。”
邹锦长长叹息,站起来隔窗凝望邹子龙,久久才回了一句:“嗯,小海你和两人留下。”
熊四海应答:“是的,邹先生。”
“哎,有事立即通知我。”
“是。”
“注意安全,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他。”
“是。”
“嗯……没有我的陪同下……德海,你也留下吧。”
“哦?是的。”张德海点点头。
“哎……”邹锦依依不舍地看了又看,终于转身离去,脚步蹒跚不稳似乎随时想倒想倒一样。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无论多么坚强,如今面对儿子未知的命运,哪里容易扛得住?熊四海暗暗慨叹,忽然又甩甩头,朝邹子龙望了望,想:“真******奇怪,老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邹子龙昏迷不醒双眼紧闭,虽然大病缠身脸色不妥,但也算合情合理,哪里有不对劲?如果真的不对劲的话,就是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呢?
熊四海眼珠滴溜溜地转动一番,想:“不会是中毒吧?连我也觉得头晕心烦,******……”伸手掏出手机,拨打刘兴武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