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伙…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什么了……”
阿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穷无尽的冰眼乌鸦就像没头苍蝇一样撞进那台“魔神牌肉馅机”里,但是毕弗隆斯却丝毫没受到任何损害,这种惨不忍睹的僵局令阿信倍感不安:暴君俱乐部的那伙人从刚才就不知所踪,他们一定潜伏在暗处计划着什么吧?
想到这,他急得直跺脚:“这简直就是飞蛾扑火嘛!”
“医生不妙,不能只观战!”王子严峻地盯着毕弗隆斯。
阿信焦急地问:“王子,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还能再战吗?”
王子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魔银棺,然后飞快地收回目光:“我…状态很微妙,无力再战了!嗯……?”他猛然顿住,眯起眼睛盯着阿信。
阿信被他的视线盯得心里直发毛:“干什么?!你…你在打什么主意?”
“恶缘粉……还有吗?”王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
阿信的脑袋里“咔嚓!”一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垂头丧气:“我…我真是个笨蛋…没救了!还是让我一睡不醒,别给这个世界添麻烦了……”他难为情地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包恶缘粉:“我总是带三包在身上,刚才太紧张忘了还有一包,这是最后一包,早知道就一起撒出去好了……”
“不!”王子摇头:“刚才把两包撒出去,同时作用的时效一样,毕弗隆斯还是会夺回力量。不过现在撒出去的话……”他停住了,但言下之意很明显了:这包被阿信忘掉的恶缘粉反而成了打破僵局的决胜关键。
可是阿信望着旋舞如飞的利刃烦恼起来:“这家伙现在像个全方位绞肉机一样,冰眼乌鸦那么拼命都攻不进去。这轻飘飘的恶缘粉怎么才能丢中它?”
王子默然看了看阿信,他随手将恶缘粉从阿信手里抓过来,很随意地向毕弗隆斯投过去,那样子仿佛只是在向垃圾桶里丢废纸一样轻松。
阿信大吃一惊:“啊!?就这样?!”
王子略一耸肩:“恶缘粉不是金铁兵器,而是可以飘散在空气中的粉末。你记住:天下至柔,驾驭天下至刚。灵异世界里的战斗,很多时候要靠机巧应变,并不一定都是蛮力比拼。”他示意阿信继续观察毕弗隆斯的变化。
恶缘粉的纸包甫一接触利刃屏障,便被打得粉碎,但是令阿信兴奋的事情发生了!
粉末并没有被像阿信想象的一样很干脆地阻挡在外,而是立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然后被利刃飞速旋转产生出的空气涡流源源不断地卷进去!
这些无孔不入的细小粉末就像畅通无阻的军队一样随着气流突破了那道几乎不可能被攻破的利刃屏障里!
而被冰眼乌鸦吸引全部注意力的毕弗隆斯根本没有察觉到来自王子的致命打击正在悄然笼罩它的全身!
阿信像是看到神奇魔术的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但片刻之后他就安静了下来。他因为意识到了很大差距!
阿信怕恶缘粉无法突破屏障的疑虑根本就是没必要的,如果只是自己在这里的话,恐怕只能是束手无策地干着急吧?在种情形下,些许迟疑也会影响到整个大局,瞬息之间就会决定生死!
那种自信、决断、洞察、分析、和能在劣势下立即冷静下来思考的素质,是在无数次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实战中精炼出来的!
王子也好,医生也罢,他们高人一等的不仅仅是那些随手就能祭出的强横招式,更有在杀伐决断上一招致命的智能和经验。
阿信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路漫漫兮其什么远兮来着?总之,我要学的还多着呢!”
“嘎——!!”
一声被拖曳的长长的尖叫从毕弗隆斯的喉咙深处传来,那其中饱含着挣扎的绝望。
恶缘粉开始发挥功效了!
毕弗隆斯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和之前一样的变化,但是它已经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全力镇压这一轮的“冤魂起义”了,那道盾牌也终于在瓦解的力量下溃散崩塌。
毕弗隆斯双臂一振,将余下的所有力量全部凝聚成一把幽绿闪闪的长刀。它将那把长刀舞成一团光晕,那双非人的瞳孔在刀刃的反射中闪烁着疯狂的凶光。
它一下子把一只冰眼乌鸦削成两半,这两半折腾着落下来,紧接着其他冰眼乌鸦蜂拥而至!
毕弗隆斯歇斯底里地向四周狂劈乱砍,但是在冰眼乌鸦那种海啸般的攻势下,它就像是一条门户大开的叉烧肉(味道一定不怎么样)毫无抵抗之力。
这些会尖叫的轰炸机毫不怜悯地落到毕弗隆斯的肩膀上,手臂上、头上。冰眼乌鸦们撞击它的颅骨和脊柱,先是几百只,然后是几万只。
毕弗隆斯在一团飞落的羽毛和闪亮锋利的尖喙中,艰难地地扭动还击。从它身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声。
天哪!先是衣服,然后是皮肤和肌体被剥离!
冰眼乌鸦正在将它活剐!
那凄惨的情形连阿信看了都开始觉得这个丧尽天良的非人之物很可怜。
冰眼乌鸦用自己的血肉封住了那把刀,毕弗隆斯眼中那邪恶的闪光也消失了,整个被深深埋在漆黑无边的羽毛中。
它们像机关枪一样猛啄毕弗隆斯。那张阿信再熟悉不过的脸顿时变成蜂窝,鲜血从上面无数的伤口里喷出来。他的一只眼睛不见了。一只乌鸦落到衬衣领子上,把头戳进毕弗隆斯发出呻吟的嘴里,对着舌头“咔咔咔!”就是三下。毕弗隆斯伸手抓住它,像捏纸一样把狠狠它捏碎。
但这只是一只而已……
很快的,毕弗隆斯消失了。它像涂满蜂蜜的捕蝇器被丢进苍蝇堆一样,变成了一尊冰眼乌鸦组成的活塑像,鲜血从疯狂挥动的翅膀和利喙间喷出来。
阿信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情绪波动从身旁传来,他转过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王子翠眸含厉,鼻翼翕张,额头上血管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惨白细长的手指剧烈抽搐着,浑身散发着毫不遮掩的杀气,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贪婪享受猎物的恶兽一般可怕。
王子到底和毕弗隆斯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仇恨?!
正在阿信暗暗心惊的时候,他开始听到冰眼乌鸦从毕弗隆斯骨头上撕下肉的“咝咝”声。
毕弗隆斯垂死挣扎,想要挣脱出来。但冰眼乌鸦填充了整个空间,它无处可去,无路可逃。
团团围住它的鸦群,随着它向前移动。他抬起被黑羽、鸦头和翅膀遮盖住的那只剩下少许肱三头肌的胳膊向身上猛烈扑打,然后,又举起来,死死抱住胸前的乌鸦收紧。乌鸦们掉到地上,有的受了伤,有的死了。
那一瞬间,阿信看到了一幅终生难忘的画面。
就像岳飞的满江红中所描写的那样: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冰眼乌鸦们竟然开始活吃毕弗隆斯!
它的眼睛没有了,只剩下两个瘆人的黑洞,鼻子变成一个血块,前额和大部分头发已被撕掉,露出粘满黏液的左半边面骨,半截POLO衬衫的袖子仍挂在他的前臂上,但其余部分都没有了。白色的肋骨中突出来。冰眼乌鸦撕开了它的肚子,疯狂地钻进去争夺着一块快血淋淋的破碎内脏。
如今的毕弗隆斯只剩下无力的嘶嚎了,阿信则很奇怪为什么半个肺部已经被冰眼乌鸦扯碎吞下却仍能发出声音?
看到自己养父的身体被如此残忍地破坏令他感到天旋地转,尽管这所谓的养父弑亲作恶,还在不久之前还要将他置于死地。
很快,当毕弗隆斯的躯体被吃得差不多时,冰眼乌鸦开始试图把它抬起来。
毕弗隆斯的叫声停止了,乌鸦们聚集到它的四肢上,它的脚从血淋淋的地面上升起了一下。
毕弗隆斯用剩下的手臂猛地向大腿打去,打死了几十只......但是又有几十只冲上来接替它们的位置。
打死…冲上来!
打死…再冲上来……
躺在地上的医生看了,忍不住在心里幸灾乐祸:“呵!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这次可是老寿星骑猪——没路(鹿)喽~”
毕弗隆斯不断挣扎,冰眼乌鸦则不断进击,如此循环往复几次之后,只剩下了一个勉强可以辨认出的可怕的人形黑影。毕弗隆斯在活活地被吞噬着,但是依稀还可以看到挣扎的动作——它仍然活着。
更多的冰眼乌鸦飞来,仿佛限时免费超市门前一样噪杂,阿信觉得它们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会使他发疯。这时,他看到了它们在干什么。
毕弗隆斯被冰眼乌鸦组成的黑云托着升到空中,最开始的时候差点儿摔下来,然后又摇摇晃晃升起,向宰相村的上空飞去。
这亵渎轮回的恶魔,这次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几缕微光照在脸上,阿信感到宰相村的上空似乎晴朗了一些。
那是笼罩天空的鸦群在盘旋着,露出一片可以令阳光照射进来的空间。
那情景仿佛是来自天庭的审判之光降临在这片布满尸体和邪恶的废墟上……
鸦群再次像飓风般疾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