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落气笑了,“神使大人高高在上,怎么知道蛮荒之地修士的苦,寻阳境修士,王都大世家都难得一见,火云慕氏落魄潦倒,我小姑姑也不是逆天资质,想晋升寻阳境,跟白日做梦有区别么?”
“所以本座才拿出十万年冰蟾,既不用等到你小姑姑晋升寻阳境,又不会毒死她。”
“神使大人,拜托你一句话说完好不好,大喘气容易吓出人命。”
慕千落抱怨,不信任的眼神在北冥身上瞄来瞄去,“还有哦,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扯谎骗我们?”
玄月硬着头皮帮腔:“小丫头,污蔑神使是要抽魂炼魄的大罪,北冥公子贵为上邦神使,会费心欺骗你们这些蝼蚁?”
慕千落想了想,北冥就算不拿出十万年冰蟾,慕家也不敢怠慢他丁点,上赶着拍他马屁的人多的是,安红蝶就眼巴巴想往神使身边凑,还没机会呢。
北冥摄回半空中乌濛濛的玉匣,左手快如闪电,捏住那只十万年冰蟾的脖子,右手变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碧莹莹流光闪烁。
冰蟾发出一声犹如婴啼的咕呱,吐出一口唾液,重新被扔回乌色玉匣。
北冥把玉瓶扔给赤桑,“帮她抹上,试试效果。”
赤桑如获至宝,喜孜孜地牵着心上人,躲到大宗老背后你侬我侬。
慕千落看得满脸是笑,安红蝶也看得满脸是笑,一个是从心底发笑,一个是皮笑肉不笑。
“咳咳,族长,小姑姑,这里是公众场所,要亲咪等月亮升起的时候,大伙都等着看十万年冰蟾蜍的药效,快抹上给大伙看看,效果有没有神使大人吹嘘的那么神奇。”
大宗老眼观鼻鼻观心,站着帮族长充当人墙。
慕千落心急地冲过去看,拇指大小的玉瓶里,装满金灿灿地唾液,赤桑小心翼翼地帮着心上人涂抹到疤痕上。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十五息……全场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等待见证奇迹的一刻。
慕千落紧张地屏住呼吸,紧盯着小姑姑脸上的几道疤痕,随时金色唾液的浸入,那些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血肉重生的剧痛让她蹙眉,紧紧抓住情郎的手,咬牙忍着唇不叫痛。
姜雅玉当年下手极狠,生生在她脸上剜出三道沟壑,涂抹十万年冰蟾蜍的唾液以后,疤痕深处不断蠕动,新的血肉滋滋生长,沟壑一点一点凸起……
最后关头,慕嫣然痛得实在忍不住,一口咬在情郎手臂上,咝咝掉泪。
赤桑恍然未觉,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脸,不止看疤痕消褪的情况,还看她有没有中毒的迹象,十万年毒冰蟾,想一想都让人心里觉得不安。
半柱香时间过去,慕嫣然脸上的疤痕全部消褪,新长出来的皮肉颜色赤红赤红的,跟周围白生生的肤色大不相同。
“神使大人,疤痕虽然没了,可这肤色……不正常啊?”
“哦,本使刚才没有说吗?想要破解千年毒蛛的毒性,需要涂抹三次十万年冰蟾蜍的唾液,第一次生肌,第二次活血,第三次祛毒,只涂一次的话,一年之后蛛毒会卷土重来,伤者全身溃烂而死。”
慕千落懵了,“你……你耍我们?!”
北冥轻笑,“本使是在帮你们,要你们接下来尽心帮本使做事。”
慕千落恨不得咬牙,恨不得冲过去一拳砸掉他脸上的笑,她双手攥拳,深呼吸,再深呼吸,为了小姑姑,为了火云慕氏,为了她自己的小命,她忍,忍!忍忍忍……缩着脖子装忍者神龟!
赤桑和大宗老的脸色同时变了,北冥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要通过慕嫣然脸上的毒,控制赤桑,十万年冰蟾蜍的唾液涂抹一次,就必须接着涂抹第二次、第三次,要么面伤痊愈,皆大欢喜,要么毒发全身,死得惨不忍睹。
一旁的玄月看得叹气,这些上邦神使,一个赛一个的阴损,每隔十年降临罗孚大陆一次,每次都像过境蝗虫一样,荼毒四方,王朝世家敢怒不敢言。
北冥正要说话,他腰间镶嵌的一颗紫珠突然明灭不定,他神色大变,嗖一声原地消失不见,空中留下一长串淡蓝色人形光茧,他的遁速太快,在场修为最高的赤桑都没有看清。
神使离开,留在原地的族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萧墨梅幸灾乐祸地扫了一眼小姑子,“好妹妹,贪心不足,现在后悔了吧?其实脸上有疤痕,戴张面具遮掩就是,族长又不嫌弃?”
安红蝶不屑,“呸,嘴上说着不嫌弃,拿到解药以后还不是立刻帮着涂上,就没想过受骗?一对贱人,活该!”
慕千雪啧啧咋舌,“好姑姑,你可真是红颜命薄,在婆家克死夫君,回娘家连累情郎,姜八公子要不是娶了你,早就春阳功大成,突破洞天境了……”
这几个八婆唱双簧似地往小姑姑伤口上撒盐,慕千落怒了,“都闭嘴!姜八公子修炼邪功,爆体而亡,是王都一害,刚才神使大人已经盖棺定论,慕千雪你胡说八道,是想跟神使唱反调,连累家族跟你一起受罚么?”
慕千雪一怔,不吭声了。
“还有你!萧墨梅,贵为家主夫人,头发长见识短,我小姑姑怎么贪心不足了?长者赐,不敢辞,北冥公子贵为上邦神使,他赐下的东西,慢说是全罗孚大陆都没有的天材地宝,就算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火云慕氏也必须接着,你满嘴胡喷,奚落我小姑姑不要紧,万一触怒神使大人,你担当的起么?”
萧墨梅被数落得脸色发青,想发作又怕被扣上“不敬神使”黑帽子,尴尬难堪。
慕东流脸色一沉,“千落,怎么跟你母亲说话,她是你的长辈!”
慕千落不屑,“我母亲叫郦女!家主大人,你如此说话,是要纵妻跋扈,祸及家族了?”
慕东流大怒,邀月境巅峰的威压陡然外放,慕千落猝不及防,被震得离地三尺,几乎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