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最调皮爱闹,立即对他拱手:“恭喜恭喜,新婚之日我们一定凑钱,送你一扇玄铁门当贺礼。”
千落不解:“为何要送他玄铁门?”
含桃促狭地眨眨眼:“粟子糕是素鸾小姐做的,千寻要是敢娶了人家,尚让和七杀军一起冲过去,没有玄铁门,怎么洞房?”
众人笑弯了腰。
千落好奇地看了素鸾一眼:“尚将军……又去左相府求亲了?”傻小子愈挫愈勇,还真有胆儿。
素鸾宛若川剧大师,粉脸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最后闷声道:“御姬休要提他!”扭头坐到院内石凳上发呆。
千落见她如此,不好再追问,四大侍女也不敢造次。
千寻尴尬地扬扬剑眉,“好好照顾御姬,我去回禀大王。”
四大侍女拿出柔软的旃毯,系在殿内两株古木间。
千落懒洋洋躺上去,一边让红绫紫绫揉捏她疲惫的双腿,一边晒着日头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时夜幕已降,她睁开凤眼,远处的天际五彩烟火闪耀,七弦琴声伴着歌谣隐隐飘来。
祭典仍在进行,早先为她捶腿的姐妹俩,却不知溜到哪去了,只剩含桃一人,头枕在石桌上睡着。
千落不忍吵醒她,轻轻滑下旃毯,随手取了盖在腰间的薄衣,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刚要披上,含桃若有所觉地微动,“御姬醒了?”
她揉着眼睛站起来,看千落左望右望,微笑着解释:“丰收祭典不同寻常,大王既要与民同乐,又要赐宴群臣,说不定得忙个通宵呢。”
千落被她戳破心思,红着脸撇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饿了……传晚膳。”
话刚落地,有人在殿外讶道:“咦,大王回来了。”
千落凤眸一亮,旋风般窜到殿门嚷嚷:“你怎么就回来了……”声音猛然哑住,眼前哪有尚星海的影子,红绫紫绫反而捂着嘴偷乐。
她尴尬万分,狠瞪姐妹俩一眼,尚未说话,含桃已经在俩人头上各敲一记,“你们俩越来越放肆了,连御姬也敢捉弄?小心我告诉大王,打你们出去!”
千寻走上前拱手:“她们确实该打,不过没有骗人。大王已经将祭典交给左相,人正往彤宫赶。”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一事,迟疑道:“今日祭典,有两大邻国派来使臣。”
“然后呢?”千落看他半吞半吐,暗暗警惕。
“使臣名为祝贺,实则是借粮。不同的是一个真借粮,一个假借粮。”
千落听不明白,千寻却唱个喏,重新退回到殿门外守侯。
素鸾过来搀着她坐下,“真借粮的是采桑,去年洪涝,今岁旱魃,庶民饿极了就哄抢贵族粮仓,只好向邻国借粮。”
千落刚想问假借粮的是哪个,尚星海走进来,搂着她走进内殿,“两国使臣,采桑简佑安,朱堇桐姬,个个指名要见御姬你。”
“什么?”千落啼笑皆非,“桐姬不是和亲琅琊了么,怎么还能代表朱堇来借粮?”
她悄悄向尚星海看去,忽然之间心有灵犀:“她被流光拒绝,想来朱雀嫁给你?”
尚星海一震,惊讶地看着千落。
“是,还是不是?说!”狮吼过后,一声闷哼伴着重物坠地的声响,从殿内传出,惊得四大侍女心尖打颤。
正要动作,忽有人低喝:“别大惊小怪,是大王被御姬踢下榻罢了。”一人从古木茂盛处探出头,居然是昆仑奴!
红绫紫绫姐妹俩面面相觑。
昆仑被她们盯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你胆大包天,居然敢……偷窥?”
昆仑窘得面红过耳:“咳咳,情况特殊,我四处巡查……咳,再看看附近的小竹林。”转身溜之大吉。
朱堇新晋御姬桐碧儿,高攀琅琊王未遂,把主意打到尚星海头上。
她领着数千侍从,横跨曼沱江前来朱雀王城,公然求见宿敌加情敌千落。
为表示出访毫无敌意,随行侍卫在离王城十五里处扎营安顿,入城的除了两名使臣,就是桐姬和她身边的四名侍女。
两国怨隙无数,尚星海依然带领群臣出城迎接,给足朱堇面子。
彤宫甬道上,桐姬神态骄矜,身穿朱堇王族服饰,宫裙层叠繁冗,纯白暗银镶缀流苏,身后还拖着金丝织成的曳地披风。
千落远远打量,看着她毫无怯色,如在自家内苑散步般悠闲,旖旎向自己走来,心中既感叹又感伤。
当初第一眼见到这个美少女,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素鸾站在千落身后,倾前一步,压低嗓音问:“此女来意不善,御姬打算怎么对付?”
尚让话不拐弯:“如果是我,就斩草除根!掩上宫门,杀个一干二净!”
尚星海一直站在千落身边,自然把三人的低语听在耳里,见千落把询问的目光移向他,轻笑道:“桐碧儿是冲着御姬你来的,只要你点头,本王立即下令,不但她,连她留在城外的侍从也逃不掉。”
千落凝视甬道上缓缓走来的美少女,不疾不徐地反问:“假如我真杀了她,会有什么后果?”
“两国闹翻,朱堇王族联合琅琊军队,不顾一切围攻朱雀。”尚星海面带微笑,眸光甫一触上千落,即难舍难分,“假若本王不同意娶桐碧儿,后果也差不多。”
朱堇先王战死沙场,太子庸懦,内政把持在太后曦姬手中,国势日衰,惟琅琊马首是瞻。流光倾心木婉,拒绝迎娶桐姬入宫,她滞留边境数月,讪讪回了朱堇。
曦姬无奈,想把这个不争气的侄女嫁去朱雀,换回木婉给琅琊王。
“本御姬一直在想,大王为什么没派人在江面截杀桐姬,以你的为人,当然不会因为不好意思,就放弃这样好的脱身机会。”千落笑得狡黠,朝暴君使了个我也不笨的眼风,“此女敢来朱雀,也是有恃无恐。”
转眼,桐姬已经跨进彤宫,在高高的玉阶前止步,“朱堇御姬桐碧儿,见过朱雀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