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骇然惊惧,不由地屏息敛足,那敢发丝毫响动,莫名的恐惊了眼前这人。真不知此人从何而来?因何而来?何时而来?!
接了也不见如何动作,却已下到雪地之上。二城卒不约揉目,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眼珠。二人四目,竟没能看清此人如何下来,不禁更是骇然相顾。
灰衣汉子也不知从何处一下子,便扯出匹布来,哗啦一下,便铺在那大铁砧之,左手向那堆物什一抄,手中却多了段青葱出来,右手一带,那虬髯左手的短刀已到了他手中,随即已用那短刀旁若无人般,在白布上切开了葱段。方才尚炽气腾腾的铁砧,铁刀,铺了白布,执在手中,仿佛蓦地一下,冷了下来的,若平时所用!
再看那虬髯大汉,恽不理会,就势自怀中摸出面金刚小磨来,蒲扇大的手,探向灰衣人桌上的一只口袋,哗啦啦却倒出一堆个大色润用水泡过的黄豆来,左手托磨,右手使力,辘辘辘竟一圈一圈,仔仔细细的开始碾了开来。
这般惊况迭现,瞧得二城卒目瞪口呆,新鲜无比。
错愕间,就听远处蹄声杂沓,破雪而来,倏然间,呼呼啦啦眼前已映满马匹,前后马队,护了间“花屋”,轻盈而至,马队四四方方,前队八八六十四骑锦衣骑士,腰间均系着一条黄色的丝带,甚是威武。再近了些,方看清那“花屋”,却原是顶超大的花轿,由六十四名高猛的锦衣大汉抬。
此六十四位与马上那六十四位,同色锦衣,腰间却是系了红色的丝带。轿后又随了六十四位锦衣汉子,系的是紫色丝带。
最后是六十四匹高头马,鞍具齐备。原来竟是主人坐轿,抬轿的却是骑马而来!
那大轿更似座小小巧巧的精舍,舍门轻掩,舍窗珠帘低垂。舍前一小块空地,以竹篱笆相绕,空地左首坚了块青石,细丝银嵌:“澹烟芳草旧迷楼,香魂零落使人愁”,右首三两雪雉正在刨食,悠然自怡。精舍内轻涌柔柔丝竹之声,曼妙舒柔。
交睫间,大轿近了城门,众锦衣汉子见了虬髯大汉那灰衣汉子,也不惊诧,将大轿稳稳的停在路右,胡胡差差间,架起六顶高大的白帐,马匹与骑者陆续行入,井然有序,不起零星杂音。
天色渐亮,风雪稍缓。辘辘辘地石磨与舒曼的丝竹交错,如高山流水,风间流云。灰衣汉子的铁锅早已支在炉火之上,不时奇出的物什,在双手间飞转,俨然是要在冰天雪地中置办佳肴。
继续前行约莫里许路左右,只见四周零零散散聚集着野兽什么的。看见古猿不由心中一抖,向旁急闪让出一条路来。
越往前行,动物越来越多种类越来越全。渐渐已能够看见他们知有紧紧相捱才能待在这里了。不过还是有动物给它们让路。
再走一阵前面猛地出现一片空地。使人大脑不由一空。
“是这里”陆飞舞心中一动。便已看出了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一棵葱翠的树挺立在眼前。树顶却有一朵莲花,莹白可爱,莲花正中间一层淡淡光晕溢荡出来。只因离的太远故只能猜测是花蕊或者莲蓬之类的东西。
树之方圆五丈之内杂草不生,只有一棵孤立的树桩,不过也已经枯萎。
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千落再没有机会知道结局,混沌罗盘的威力加持,再一次身不由己,重新醒来时,头痛欲裂,不知今夕何夕。
迷迷瞪瞪了不知道多久,她幽幽醒来,稍一动弹,浑身上下闷沌地疼。
眼皮刚眨了眨,四周便哗然一片:“御姬醒了!御姬醒过来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千落按捺着强烈的眩晕,微微睁开了眼。?
“御姬?御姬?”
塌前急切呼唤的人很多,千落有些恍惚,弄不清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星眸微动,转向床头立着的侍女,嗯,古代的服饰?
闭上凤眸发了好大一会呆,千落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我要休息,你们走吧。”
“诺。”侍从鱼贯退下。?
千落浑身酸痛,身不由己地陷入昏睡,梦中把前世今生思忖一遍,再醒来时,窗外天色晦暗,榻前寂然无声,只剩下一个侍女,银灰宫裙,素银长簪,眉眼略带两分淡漠。
千落遮遮掩掩地打量她,“我刚才……怎么回事?”
“御姬不小心掉到水里,昏睡十天,把大家都吓坏了。”
“哦?”千落很想知道“御姬”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担心多说多错,装出无聊的模样四处打量。
不多时,晚饭送上来,整整齐齐十二道菜式。
她接过侍女递上的金筷,黠笑道:“一个人吃没有胃口,你陪我说说话吧。”
侍女一怔,“不知御姬想要听奴婢说什么?”
“反正有空,你把这里关于我的事,拣要紧的说一遍给我听。”
“御姬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嘛,倒来问我?”那侍女掩嘴轻笑。
“这个么….”千落凤眸滴溜溜转,狡笑道:“我是想知道别人背后怎么看我的。”
“这个容易,御姬您是陛下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受宠的女儿,不过……”
话音未落,帘下有人冷哼:“我还以为真的投水死了呢,原来是唬人装可怜!”
一转眼,挑衅的人走到面前,尖刻的嗓音里满是鄙夷,“再敢恣意妄为,就让姑姑鸩杀你!”
正说话的侍女赶紧行礼,“御姬刚刚醒来,已经知道错了,明日就去玉藻宫辞行。”
赔笑的语气,带着顾忌和忍让。
千落蹙眉,她穿来后“贵为御姬”,理应是宫中极尊贵的人,这桐宗姬何许人也,居然敢公然挑衅?
“这事便算了!素鸾,你要她放聪明点,乖乖去阆苑受教,不要再惹事。”
从始到终,桐宗姬没有跟千落说一句话,最后的威胁之言,也让侍女转告,满脸的轻慢不屑。
她刚要转身走,忽然听见一声骄横的呵斥:“站住——”
千落把这两个字说得不疾不徐,不瘟不怒,整个寝殿内的人心里却泛起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