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沉吟半响,缓缓开口:
“不多,师父我知道的只有三种。不过有两种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失传。唯一存在的一种,叫做‘笑春风’,不过就算是‘笑春风’,上一次在江湖中出现,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十几年前?”霍倚天鼓着眼睛,十几年前自己还是个懵懂少年!“那次的事情是怎样的?”
“你总听说过独孤求败这个名字吧?”
霍倚天低头看了看腰上的明月剑,目光坚毅道:“学剑的人,当然知道独孤求败的名字,就像学医的人,一定要知道华佗的名字一样。” 江湖虽然无常,但是“独孤求败”四个字,依旧是剑客眼中的传奇。
看着霍倚天的目光中露出向往和不羁,师父摸着光洁的胡子淡淡道:“但是八年前,却有一个人击败了他!”
霍倚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
“是他的同门师弟、武当弟子——六道。”
霍倚天从来没有听九玄师父谈起过,响彻江湖的剑神独孤求败,居然是他的师兄!讶异道:“这跟‘笑春风’,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就在第二天,六道全家都中毒死了。”
“笑春风?”霍倚天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师父点头,淡淡道:“你大概也觉察出,这件事和独孤求败有关联。”
霍倚天苦笑道:“也许仅仅是巧合,传说六道师叔为人放荡不羁,惊世骇俗,当年师祖恼怒他的放浪,曾经削去过他一个手指,无奈师叔依旧我行我素,我想师叔的仇家必定不少,为什么一定就说是独孤求败呢?”
“因为独孤求败的妻子,是苗疆五毒教教主的女儿宫黛黛。”
霍倚天渐渐感觉嘴里开始发苦。
师父继续说道:“而且事发之后,有人看到了六道立即前往了独孤求败居住的红莲谷,并且从那以后,独孤求败就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
霍倚天摸着鼻子说不出话来了,他承认,独孤求败自幼便是他的偶像,也许不是因为独孤求败已经近乎传奇的剑术造诣,而是因为独孤求败身上的一种精神。
独孤求败说:“别人把剑当作武器,而我认为人是剑的武器。因为在一个人真正全心全意练剑的时候,已经是剑在指挥你。”所以独孤求败的剑,是一种气魄,一种胸怀。霍倚天实在没有办法将这种气魄和“笑春风”联系在一起,可事实上是独孤求败和宫黛黛联系在一起了。
一个女人,常常会不可思议地改变一个男人,尤其在这个男人很爱这个女人的时候——江湖传闻,独孤求败十分迷恋宫黛黛。而宫黛黛又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女人。
霍倚天重重叹了口气,淡淡道:“看来我是必须要去一次红莲谷了?”
师父皱住眉头:“据说独孤求败已经多年未走出谷中半步,他的脾气越来越乖戾,你去见他,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霍倚天沉默不语,握紧了拳头,他自己当然明白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他也知道那些耀武扬威的官差,其实没有一个能让他的脖子上没有了头。
但是那个死在自己身旁的胭脂,她死得很不明白;还有喜来春,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御香楼的牡丹,又出了什么新招暗算自己?钱仪说所有这些都是睿王策划的,可是自己总感觉,背后还有其它的什么,武当恩师九玄的关门弟子三缺,剑术何以如此鬼祟……
斗笠忽然笑了,声音里透着一股得意,“徒儿,为师刻在悬崖上的字,江湖中人风评如何啊?”
霍倚天咧了咧嘴角道:“师父功力乃当世第一,许多江湖宵小自不量力,一连数日聚集崖下,东施效颦,都学着在石壁上刻字,京城各大兵器铺的剑都卖光了,奈何内力不足,徒损兵刃而已。”
斗笠得意的抖动肩膀,笑得无声无息。
红莲谷里大雪纷飞,霍倚天半日没见到一个人影。三天前,他骑着马来这塞外之地,一路上他设想了很多种和独孤求败会面的情景,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他居然会没见到独孤求败。
这里的房子富丽精巧,宛若佳丽三千静静矗立。可是“皇上”竟不在,空空遗留了诸多“美人”给霍倚天惆怅。
独孤求败呢?宫黛黛呢?霍倚天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大,好象钻进了一个窄小的胡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抽出头来。 霍倚天走进了一间又一间精巧的屋子,他的目光中满含着尊敬,因为这里是他心中的剑神出生居住过的地方,可是现在屋子里,只有尘土。
身边枣红色的骏马因为寒冷,擞了擞脖子,马鬃晃出一圈光影,霍倚天拍拍它:“中原的马果然没用,北疆的马比这更冷也不用擞脖子。” 霍倚天拍着马的手忽然僵在了那里,片刻后,唇边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因为他觉得自己好象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急忙翻身上马,朝京城御香楼飞驰而去,但愿喜来春的尸体,还没来得及飞走!
御香楼开始凋落,树倒猢狲散,短短几天便凋落寂寞得如红莲谷,姹紫嫣红的美人没有谁记得悼念喜来春,她们只记得,要赶在睿王返回京城之前,分掉那些金银珠宝,那本就是她们用青春换来的,所以她们争夺的时候全都撕破脸面。
弹琴的不再优雅如仙子,吟诗的不再婉转如百灵——她们大打出手,战果是每个人的指甲里都有了别人的皮肉。她们都坚持说喜来春曾许诺过自己,将御香楼一半珠宝分给自己,她们每个人甚至都还能活灵活现地表演出喜来春许诺的时候,那种推心置腹的表情。
很可能她们每一个都没有撒谎,也许喜来春对每一个名妓,都做出了分一半珠宝的许诺。所以她们所有的人,都心甘情愿地留在御香楼。
终于这些女子商定出了所有人都还满意的方案,她们打开了喜来春珠光宝气的阁楼,她们立刻又共同做了一件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