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立马离开三缺的怀里,泪水涔涔的脸上一阵惊喜道:“刚才你不是叫我走吗?”
三缺变得忧心忡忡道:“我只是害怕你跟着我会有危险。”
金陵破涕为笑道:“我只要能跟着你,什么危险我都不怕。”心道你武功盖世,在你身边,还有何危险,倒是我,带一箱金子走出去,倒是危险得紧。
三缺没有再说,只是浅浅一笑,一切愁云惨雾都在他一笑中,变成阳光明媚。拿过石桌上的剑匣,斜背在背上,面色凝重道:“我们走吧。”
金陵抬眼见夜色已深了,讶然道:“现在?”
三缺很慎重地点了点头。金陵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小箱金子,垂涎欲滴道:“傻子,我们身无分文,离开这可是处处要花钱,你看我们要不要带这些金子?”
三缺沉吟道:“好吧,漂泊在外,身无分文,真是寸步难行。”
金陵抱过那小箱金子,捧在怀里,笑得嘴都合不拢。她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合上了嘴巴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三缺拿出一条布带道:“戴上这个。”将她眼睛蒙了起来。
两眼一黑,金陵心里直打鼓,心道:“这小子莫不是要把我拐卖到窑子里去,带着金子跑了,我可真是人财两空。”
那一夜,三缺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想让你看到鲜血。”
三缺搀着金陵走,他们只走了七步,只见一道闪电般刀光袭来,凌利而霸道。三缺并没有闪避,赤手抓向刀光,只是刹那间幻化的刀光消失得无影无踪。三缺两根手指已捏住了刀身,一拗刀断成两段落地。使刀那人脚未落地,已被三缺扼住了喉咙,提在半空中,不住地挣扎,荀延残喘。三缺只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倒也是一条汉子,没有半点求饶,只是道:“我恨……不……得……生啖汝肉,今日就算你杀了我,自有千万人为我报……仇……我死又有何……所……惜……”
杀戮开始了,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嗜杀的禽兽;杀戮一旦开始,就只有死亡才能终结。
金陵噤若寒蝉,将头埋在三缺的怀里,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在护着她,耳畔不断响起厮杀的声音,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鬼哭般地嚎叫。空气中流动着浓稠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金陵耳朵贴在三缺的胸膛,可以清清楚楚听到他的心跳声,是那样的平静。一个人在杀人的时候,居然可以心跳如常,她的内心深处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
耳边突然想起悦耳的琴声,金陵支起耳朵,三缺大喊道:“泥鳅,堵上耳朵!”
已经迟了,正听得忘情的金陵,突然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一个又一个人流血、倒下、死亡,三缺的剑抵在最后一个人的喉咙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杀我?”那人只是笑,道:“我与你并无冤仇,我想杀你,只是为了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死又有何憾!”
没有人会愿意死,在三缺迟疑的那一刻,那人使出一招“狂风卷地”可他没有机会了,在他动的刹那,三缺的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喉咙。
金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床上,三缺趴在桌子上沉沉睡着,一缕阳光穿过破碎的窗棂,照在他的身上,金陵起身想拿一条毯子给他披上,可她一动,三缺已醒了过来了,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直问道:“泥鳅姑娘,你醒了。”
金陵直叹气道:“刚才见你睡得那么沉,那么香。我只是稍微动一下你就醒了,真是比狗还灵敏。”
三缺只笑,笑容中多了一些苦涩,师父不止一次告诫他,在任何情况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金陵抱着沉重的头回忆昨晚的事道:“昨晚有很多人要杀你……这些天总是有人追杀你,看你傻不拉唧的,怎么会得罪这么多厉害的仇家?”
三缺自己也是莫明其妙,“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山,除了那天见到我一个师兄,在京城一个熟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仇家。”
“可能是你长得跟一个大魔头很像,他们认错人了!”金陵想当然道,“没事,过几天误会解除,就没事了,看你傻子一个,武功还真是不赖,干脆收我做徒弟好了!”
三缺局促道:“我无才无德,怎么能做你师父,还是让师父她老人家收你为徒吧。那样的话,你就是我的师妹了。”
金陵撇嘴,恹恹道:“昨晚我怎么晕过去了,我刚听到有人弹琴,忽然就——”
“昨晚你被剑声震昏了。”他抚摸着放在桌子上那把古琴剑匣道:“这柄魔剑天琴在内力的摧迫下,会发出琴声般地鸣响。”
金陵急问道:“那你没事吧?”也许她不该问,三缺好好地站在她面前,还有那把古琴剑匣就放在她面前,她应该知道答案,金陵现在有些怀念第一次见到此人的样子,傻乎乎的,心有些失落道:“你杀了他?”
“我没有杀他!”三缺苦笑,“我没有杀他,只是卸掉他两条臂膀。”此刻他脸上已没有一丝笑容,死一般的沉寂,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他抱着金陵离去时,那人跪在血泊里哭嚎着:“杀了我……求求你快杀了我……”
三缺拿过古琴剑匣递给金陵道:“这个送给你。”
金陵道:“这……这把好剑在我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三缺道:“魔剑天琴只有运用内力才能迫剑出匣。对一剑客来说这是一把剑,它又何常不是一把好琴。”
金陵接过古琴剑匣,纤指轻弹,琴声音色清雅幽远,不由叹道:“真是一把好琴!”
三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你会弹琴?”
金陵白了他一眼道:“士为知己而死,女为悦己者容,我们女孩子从小就要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女红,真的很累,也只是为取悦你们这些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