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敲二更,更鼓声有些沉闷,却传得很远,就在鼓声响起的那一刻,已有人靠近了大厅,很细微的风声,依然逃不过沈风的耳朵,顿时目光如炬,“来了!”
刹那之间,龚氏兄弟箭一般的窜出,融进屋外黑夜之中,沈风也豁然起身,却被一柄剑拦住。
是夜叉的剑,对方只淡淡说了一个字:“守!”
沈风看了看她,重新坐下。防守虽然不是最好的方法,但却是破绽最少的方法,有时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沈园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龚家兄弟轻功都很不错,两个起落间,已掠至院墙边,却不合时宜的争论不休。
“往西追!”
“往东追!”
“胡说!我明明看见人影往南去了!”
“不可能,我不会看错的,一定是你们看错了!”
“你错了!”
“你才错了!”
眼看龚氏兄弟争吵一团,霍倚天忍不住走出大厅,暴喝一声,“不用争了,分头追!”
话音才落,三人已兵分两路,消失在院墙之外。
今晚的风并不大,天也不冷,风云雷煞就蹲在大厅的窗外,这样的天气总是会让他觉得很舒服,两个用绳子远远拴在马尾巴上的草人,就从屋子里骗出了三个高手,他显然有些得意,毕竟他的计划还只是刚刚开始。
屋子里还剩下四个人——沈园、沈风、贞儿,还有夜叉。
风云雷煞缓缓用手指蘸了些口水,轻轻在窗纸上戳破一个小洞,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碧绿色的竹筒,悄悄伸进窗洞,片刻之后,淡淡的香味在屋子里渐渐弥漫散开,钻进大家鼻孔里。
他是亲眼看着四个人一同倒下去,得意的嘴角微微上翘,月光淡淡的照进他大而有神的眼睛,显得更加神采奕奕,隔着严严实实的面纱,依旧看得出他是一个神采不俗的美男。
推开没有上锁的门,屋外的新鲜空气一下子涌进了屋子里,风云雷煞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现在已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七幻莲花就在锦盒里,锦盒就在桌子上。他可以想象得到沈园醒过来以后,痛哭流涕的模样,或者是天下镖局栽了场子,关门大吉的惨状。
今夜真是个愉快的夜晚,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风云雷煞自己都没有想到,一切竟会进行的如此顺利,没有想到的事其实还远远不止这些——
夜叉突然坐了起来!非但坐起来,一掌已经鬼魅般的拍了过来!睡着的人是不会坐起来的,更加不会出掌,除非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过!现在没有,刚才没有,从来都没有!
这一掌虽然并不十分重,却已足够让风云雷煞受伤,幸好门依旧敞开着,一瞬间他人已窜了出去,几乎同时,沈风、霍倚天也追了出去。
夜叉依旧没有动,收掌之后缓缓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沈园正在看着他,目光犹疑。
夜叉明白沈园想说什么,微微吐口气道:“他已经受了伤,绝对逃不了多远,以沈统领和霍公子的身手,对付一个受伤的飞天蝙蝠绰绰有余。”
沈园淡淡一笑:“难为夜叉神捕对鸡鸣狗盗之术颇为精通,否则只怕大家已经着了风云雷煞的道。”
夜叉没有听出沈园的弦外之音,讪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本捕快面前卖弄!”
风云雷煞伤的的确不轻,刚掠上寺院的屋顶,便看见沈风堵在自己身前,霍倚天站在自己背后,夜色霎时添上一层重重的秋凉。
“小贼,你还想走吗?”霍倚天闲闲嘲讽。
面对强敌,风云雷煞右手握剑,左肩上挨的那一掌已令他的整条胳膊都垂了下来,但是目光依然沉稳坚定,没有慑人的光芒,却也丝毫找不出一点破绽,沉沉道:“拔剑吧。”三个字,简单,有力!
每个字都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可以一直刺进对手的心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在渐渐渗汗,肩膀的伤也越来越痛,走又走不了,打又打不过,究竟该怎么办?难道今夜真的就这样栽了?
“风云雷煞,你已经没有路了,你走不了了。”沈风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十分沉稳,也许这就是他的性格,锋芒不露,却永远不会退缩。
风云雷煞凝视着他的双眼,目光凌厉如电,也许比剑光更利!沈风依旧十分平静,即不近逼,也不退怯。静静与他对视。
霍倚天却已经出手了!纵身掠起,人在半空中“噌”的一声剑已刺出,剑法快而且狠,惨白的月光下,雪亮的剑锋就如同一排毒牙,随时都会狠狠咬上人一口,随时都会要人的命!
对手当然不会让它轻易的“咬”中,手中微微剑光闪烁,剑已出鞘。剑锋斜斜的削出,劈向霍倚天颈后。
霍倚天身形突变,人在空中连续变换了七次方位,最后,手中的剑以一种最不可思议的姿势,从一个几乎完全不可能的角度刺了出去,刺出了致命一剑!致命一剑,剑招竟是如此诡异莫测,风云雷煞已避不开,肩上的伤使他的身法大打折扣,避不开便只有死,暗淡的双眼中闪出了冰冷的寒意,霍倚天脸上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风云雷煞在他的眼中已是一个死人,一个必死之人!
接下来的一刻,霍倚天的脸色突然间又变了,变得十分难看,一道寒光,正闪电一般向他射来。 是一柄剑,风云雷煞的剑!他万万没有想到风云雷煞竟会把他自己的剑掷了过来。
剑光迫在眉睫,只能收招,人在空中划了两个圈,轻轻落在半丈外的地上,风云雷煞手中的长剑去势迅疾,“哚”的一声深深刺入院墙之中,没到剑柄。风云雷煞拼尽全力逼退霍倚天致命一剑,全身上下已经是破绽百出。
风云雷煞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他已没有办法,他已别无选择!而沈风此刻就在自己身后,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样难得的好机会,双掌刹那沉沉推出,重重的按在对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