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乌亮,脸颊白晰红润,眉、睫、眼、鼻、唇组成一张美貌绝伦的瓜子脸。玉颈香肩、腰细如柳、双腿修长、雪足韶秀,身段曲线玲珑。
从头到脚,精致得无可指摘。
魂牵梦萦的女子,艳冠天下的尤物,赫图自命阅尽人间春色,此时也忍不住心神恍惚,悄悄问她:“能对我笑一笑吗?”
他的眼睛象凶猛的野兽一样荧荧发光,在那里潜藏着激越的霸道、炽热的欲望。
其其格笑不出来。
“你能对苏合笑,为什么不能对我笑?”赫图的叫嚷有些歇斯底里,指尖的力道陡然加大。
“真是个可怜的疯子!”其其格鄙夷的望着他。
身体被他紧紧压住,再看不到他的表情,起先是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后来,慢慢的,变成了一种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所有一切的绝望。
没有掩饰,无可克制,几近疯狂,彻底的绝望通通被毫无保留的释放在哭声中。
活象一个得了绝症的人,一个不得不寂寞的等待死亡的病人!
赫图突然狞笑起来,“答应我,你再也不走了,是不是?”
癫狂,难以形容的癫狂,赫图忘形的纵容心中那头早已被分不清是爱是欲的野兽。
迫不得已的承受,无可奈何的忍耐,湿润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华,星辰般明亮,檀口半开,莺啼婉转,干渴的嘴唇喘息着,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静静的躺在他身下,如同待宰的羔羊,其其格紧紧闭上了双眼:此时此刻,除非幻想自己是躺在爱人的怀抱,否则只会憎恨自己为什么还不死。
不知过了多久,赫然终于平静下来,喑哑的开口:“你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随便去哪儿都好。”
其其格一言不发,如同枯槁死木。
赫图怒极,狠狠收紧双臂,直至两人的骨头硌到彼此。他放纵自己去体会身下这具娇躯的凹凸有致、香息脉脉,张开焦渴的嘴唇贪婪的吞吃她樱红的嘴唇,毫不掩藏他半是掠夺半是祈求的急切欲望。
其其格潜藏在骨血中、附着在肉体上的旖旎妖媚,令他沙哑的嗓音充满急待餍足的欲望:“即使只是身体……”他胸中翻腾着更深沉的焦灼:“我也要!”
其其格闻到一股浓烈得兽性化的体味,赫图发狂般的拥吻着她,“除了用强,你还会做什么?”在他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她冷酷的嘲讽道。
赫图恨不得将她撕碎,但他舍得撕碎的仅仅是她的亵衣。
仰卧在纱帐内看着自己粉红色的脚趾,默默回想当初父王戏言“玉足千落雪,不着鸦头袜”的时刻,其其格满是齿痕的樱唇泛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曾经众星捧月,饱受恩宠,是父王“青丝流瀑眉弯月,鬓带桃花一品香”的掌上明珠,到如今……
“禽兽!”其其格有气无力的咒骂着,听任自己微弱嘶哑的嗓音混杂在帐内得意的笑声中,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活着,望着那个再度钻入帐中求欢的男人,她恍恍惚惚的嘲笑着一切,只不想被弄得像个被玩残的木偶。
疲惫的吹灭烛台,久久枯坐,原本整天欢笑的枝头凤凰,竟然沦落到今日任人欺凌的地步!
这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哭什么?”低垂的鸾帐外面蓦然响起暴怒的声音,修长身影淡淡映在帷幔上,也不知他何时回转,又在帘外究竟站了多久,辗转挣扎的狼狈尽都被他看了去。
其其格颓然闭了眼,不想再看见这身影。那一缕白芷香气却逼近,他掀帐俯下身来,扳过她的脸,迫得很近很近,呼吸间的清苦芳冽似已同她的气息融在一起。
“是在伤心吗?”他捏紧她尖削下巴,语声带笑,仿如凌迟,“你不是很想离开我,处心积虑寻找时机远走高飞吗?可惜你觅的如意郎君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不但美人没捞到,还害得皇族覆灭!哎,简蔷不是跟你合得来吗,现在也成了我的囊中之物,一对亡国公主!要不要我让她来陪你骑马射箭?”
其其格睁开了眼睛,窗外月光透过帷幔,照见她苍白的脸,美得不似真人,倒像暗夜里的精魅。
赫图手上一紧,将她拽了起来,“只要有我活着,你就哪也去不了!”
其其格身子发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眼见他摔门而去。
一直睡在殿外的尧儿一骨碌滚下床,不声不响的送了出去,许是心急忒过,竟然踩空一阶,当即止不住那翻翻滚滚的势头,直摔得头昏眼花、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撑着无处不在隐隐作痛的身子爬将起身,早已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看到月光下花容失色踉跄而行的侍婢,其其格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隔窗虐笑道,“他已经走了,等他腻了我,说不定也会对你感兴趣的,来日方长,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尧儿缠满血丝的眼睛,锁紧了每分不可告人的情绪。
今晚她显然细细打扮一番,一袭水红银丝绣上衣,掐丝蝶恋花长裙,白玉簪旁饰着一朵新开的芙蓉花,簪头处一缕金银丝相间的流苏垂至耳际,衬得面肖满月,眉如远黛。
殿内错金麒麟暖炉加了香木末在炭上,暖香融融,熏人欲睡,奄奄看着殿内剑拔弩张的主仆俩,静默无言。
尧儿被人戳破心事,羞恼交加,豁然起身奔向殿内,唇间冷笑出声,“如此奴婢拜谢公主成全,只不知若有那日,公主该如何自处?”
其其格惊怒,心间如被炭火烫到,猛然间涌起浓烈的嫌憎,想也不想便是狠命一掌掴了上去。
尧儿竟也不避,脸颊脆生生挨了这一掌,白皙如玉的肌肤红印立透,唇角也渗出一丝鲜血。其其格用力太过,手腕也震得一阵剧痛,却见她低低笑出声来,舌尖将唇上鲜血舔去,仿佛****着甘美至极的味道,隔着惨淡的月色看满殿森森,竟是如此诡谲怕人,看得其其格胸口一阵翻涌欲呕。
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一直不停,鹿鸣别苑的暖阁里,阿里看着从宫中带出来的精致点心,半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