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又一个惬意的傍晚来临,这几日战事消弭,四海升平,边关的将士们倒也安乐。
“哥。”
“晓妹。”
商镌瀚和诸葛晓于散步中偶遇,两人彬彬有礼地互致问候,心有灵犀地一同散步。
对于今日两位公主****过程中发生的意外,他不予置评。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如何不喜欢调皮捣蛋。更何况,她的能力无影无形,外人难以发现,自然为所欲为。
活得太久了,真正修炼得炉火纯青。这样的事情于他心中,如同宽阔海面上投下的一枚细沙粒,了无痕迹。
“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诸葛晓突然说道。
“好。”商镌瀚毫不多问。
“再回来,心如旧,人影非。”诸葛晓却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她的话,终于让商镌瀚的表情也有了一丝变化,晓妹的身体正值青年,如此健康,也需要替换吗?
不需他多问,诸葛晓便简单道出缘由:“有一场劫难,我必须暂且脱离,才能安稳度过。”
商镌瀚又问:“你离开,身体依然存在吗?”
诸葛晓由点头:“是的。只不过,我已不是我。”
商镌瀚明白了:“好。”
“要想躲开这场劫难,我必须这样做。”
商镌瀚的回答一如既往:“好。”
诸葛晓却似乎还想多解释一些:“很多年以前,我便找到了一个人,她可以替换我。”
“她在哪里?”商镌瀚问道。
诸葛晓避重就轻地回答:“不在这里。”
既然晓妹不说,他自然不问。“好。”
商镌瀚说好,却引得诸葛晓一声叹息:“说起来,这是她与我的缘分吧!如果可以,我亦不想连累无辜啊!”
“既然要被你连累,那便不是无辜。”商镌瀚不加思考,脱口而出。大千世界中人,何止千千万万。唯有一人被其找到,并且替换成功,这怎是连累,分明是另一人的宿命,而已。
诸葛晓挑眉看着她的师兄:“你怎能如此无情?”
面对她的嗔怪,商镌瀚连眼光都未曾给予:“这话就更显多余。”
诸葛晓一笑。也是。又有哪一刻,他们不是无情的?更何况,能够被她选上,能够和她心灵相通,是那个女人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吧!即便那个女人为她而死,都应该感谢她,让一个平凡女人的无聊人生,终于有事可为。
“帮我保护她。”诸葛晓又郑重地说道。
今日的晓妹,似乎与平日有诸多不同。从前,她从未开口对他有过任何要求。晓妹应该知道,这副身体之于她,是第一副身体,他又怎会不知其代表的意义。如若可能,他定会全力帮她保住她的初身。何须她开口提出请求呢?
但她既然说了,他自然郑重点头,并且说到做到。
“扑!”
鲜红的血液如一条水柱一般,喷薄而出,站立着的女孩儿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
仿佛被人兜头泼下了一瓢清水,女孩儿瞬间清醒。然而这所谓的清醒,却让她更加迷糊,甚至是震惊。
怎么回事?
我明明正在家里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写着我已经宣告失败根本没有订阅但我却还固执的坚持着写到了最后的言情小说的结尾,眼睛都没眨的功夫,是我漂移了还是我家漂移了还是我的神经漂移秀逗了?这里是哪里?四周分明是手术室、眼前分明是手术床、我手里拿的如假包换分明是手术刀,演戏吗?啥时候找我的?出场费给了没有啊?
然而这些现在都来不及思考,处在震惊中的她,也来不及尖叫。因为,她比谁都靠得更近,比谁都更清楚地看到,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刚刚的鲜血所喷射出来的位置,显然就是自己手中的刀划过之后,这个人的身体上喷溅出来的。
“止血,快点想办法,给他止血!”晓晓努力保持着她的平静,眼前的一切太过真实,救人一命更重要,她很想大喊大叫,但现在不是时候。
原本正低头密切地观察着接受手术的兵士身体状况的蓝乙心,听到身边正在亲自担任主刀医生施行手术的诸葛先生的声音,却迟迟不见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心中感到奇怪。正打算抬起头来看看先生的神情,却突然发现先生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怎么了?先前她听到先生的声音就是哆嗦着发出来的,现在怎么连手也抖起来了?
动脉血管的破裂,会引起血液的喷溅,这是非常正常的情况啊!怎么把先生吓成这样?
“止血,快点想办法,给他止血!”
尽管嘴唇已经颤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诸葛晓晓依然重复着这句话。不管是做梦还是现实,她都不知道手里面握着的这把带血的刀究竟怎么用,但她还不能崩溃,不能因为她是个二百五,就让躺在这台手术床上的人,死于非命。
“先生!先生!”乙心轻声呼唤着。
“止血,快点想办法,给他止血!”
不知道先生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还是根本就听不到,她只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喃喃地,低低地,像是人的呓语。
这究竟是怎么了?先生进入术室的时候还是非常正常的,亲自操刀为兵士行置换术,一切都进行得顺风顺水,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灵光一闪,乙心猛然醒悟。莫非,先生再一次……
她当机立断:“先生,您太累了。来人,扶先生去休息。接下来的,就让我来完成吧!”
一边吩咐着,她一边对身边配合此次置换手术的人们说道:“立刻采用压迫手法为他止血,开始!”
“是!”
晓晓并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搀扶着离开手术台的,双腿双手都好似不是自己的,除了思想之外,她整个的身体是不是她自己的,她都不知道。
很快地,她被扶到了术室外面,两位兵士搀扶着她还要继续向前走,似乎是想要送她到哪里去。她连忙鼓起勇气再次出声:“我就留在外面吧!”
她关心那个在手术台上的病人的安危。是谁这么不长眼,让她拿着手术刀去手术的,是要谋杀病人还是要谋杀她,还是要两个通杀?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还活着,她也必须要知道,那个如果她不离开就铁定会被她害死的病人,最后的结果如何。否则,她怎能安心?
听了她的话,两位兵士连忙搀扶她坐到了一片斜坡处,又体贴地送上一方沾湿的方帕,示意她可以用它擦拭脸部和手部的血迹,然后又躬身施礼,这才转身离开。
晓晓就那样,依旧持续不断地颤抖着身体,坚持着擦拭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坚持等待着术室中的消息。她告诉自己,不能崩溃,不能崩溃,就算要死也得等一会儿,她要等到把鲜血沾染到她身上的那位手术室内的病人,平安的消息。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刚刚与她混了个耳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先生。”
她木然抬头望去,那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正用忧心忡忡的表情俯瞰着她,慢慢在她身边坐下。这女孩儿看上去很紧张,似乎在为她的身体状况担心。
晓晓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没事吧?”
蓝乙心笑了笑回答她:“没事的先生,您放心,我们施行的关节置换术很成功。”
“什么……术?”晓晓一头雾水。她是学文科的,不是学外科的,一窍不通啊!
“关节置换术。”蓝乙心再次强调道。
似乎已经对她现在的懵懂状态有所准备,蓝乙心试图更详尽地解释:“这个兵士,他是因为创伤性关节炎导致的关节重度持续性疼痛,已经产生了活动功能障碍。在这之前我们多次保守治疗,但关节的功能和疼痛无法改善。所以我们就为他施行关节置换术,切除病灶,并且将人工关节的假体安装在准确的位置,既能使假体获得良好的稳定性,又能恢复关节的正常运动。”
“假体?那是什么?”虽然乙心事无巨细,外行的晓晓还是听得半懂不懂。
乙心格外耐心地解释着:“是您亲自为这位兵士挑选的假体,是请烧陶的师傅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陶瓷关节。”
轻轻地,晓晓叹了一口气,别管什么假体了,反正她也听不懂:“那手术后会怎么样?”
“这样的手术,能够帮助兵士缓解关节疼痛,纠正关节畸形,恢复关节功能,提高这位兵士的生活质量。”
乙心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先生的眼睛,观察着她的神态:“相对而言,进行与人体骨骼相关的手术,比如在进行截肢或关节置换术时,由于需要用到压挤工具,所产生的血液和脂肪的喷溅是非常普遍的,尤其是会对着面部发生喷溅的情况几乎是百分之百。因为在这种类型的手术中,操作的大夫的面部离术野较近,血管切开和缝合时,时常会有血液溅出,而且血液喷溅量较大,喷溅方向难以控制。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您不要过于担心。”
晓晓再次叹了口气。这女孩儿解释得好详细啊!似乎是想要唤醒她的什么记忆似的。可这女孩儿有所不知啊,她真的不是大夫,上辈子这辈子哪怕下辈子,都没当过啊!她能够被唤醒什么记忆?
“那就好。他没死就好,没因为我而死,就再好不过了。”她突然莫名闯入的手术宣告成功了,于是,所有的惧怕和震惊,也随着紧绷神经的放松,开始如洪水一般在她的心中凝聚。
说着说着,晓晓便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他既然没死,那也就没有我神马事情了。”
说着,她便裂开嘴巴,放声大哭:“啊!妈呀,爸呀,妈爸呀,谁来救救我呀!”
不只是用开哭来表达她的痛,她的惊,她的惧怕,她还有实际行动表示,终于不再颤抖的双腿刷地从地上站起,她撒开脚步,不管不顾地疯狂向前奔跑,根本就不去看脚下究竟有没有路。
“先生,您干什么去?慢点呀,别摔倒了。您等等我,等等我!”猝不及防的乙心急切地呼喊着,连忙在后面追赶。
人在悲痛中会爆发惊人的力量吧,上学体育从来不及格的晓晓,这一次竟然能够跑得比兔子都快,常年在军中任职的蓝乙心,一时竟然追不上她的速度。正惊惶间,却见在前面疯狂领跑的诸葛先生一个趔趄,人瞬间消失不见。
“不好!”
乙心突然想起,这里应该是最新修建的地下防御工事的方向。莫非,先生一脚踏空,掉进了他们铺设的工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