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泪如珍珠般滚落,她已泣不成声。
虚伪!赤裸裸的虚伪!
言亦粲不相信,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虚伪到了这样的程度?她的大嫂,此刻这番模样的虚伪程度,甚至让亲历过程的她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突发了癔症,记忆错乱,昨日她根本就不曾偶遇她的大嫂,她的大嫂也绝不曾给过她那二斤面粉。
“乜夫人,言氏所说,你可有辩解?”县令自然公正严明,心明如镜,这位大人心里是这么想的,表面上自然也是这么做的,他严厉地开口问道。
乜夫人心碎地摇着头:“启禀县大老爷,言氏信口雌黄,民女根本就没有给过她所说的东西。平日里家中所食所用,皆为此女购置,家中事务也皆是她在操劳,民女只负责打理生意,其他事情从未参与。这些过程,大人一查便知。”
县令点了点头,他心中有数了。接下来是呈上证据的时候了。
“师爷。”他吩咐一声。
“是!”一直站立在他身旁的男人,连忙上前一步。
“大人,经调查,事发之前,并没有任何一个卖面店铺的老板见过言氏去店里买面。”
县令又问:“那么,此女的毒药从何而来?”
师爷摇头:“也没有任何一位药铺的老板见过此女去药铺买过砒霜。”
县令点头:“可以理解,她要是真的想下毒害人,必然做得极其隐秘,那些砒霜,想必是托人从外地捎来的。”
说到这里,县令又叮嘱师爷道:“访查一下,看看附近其他城中是否有人曾与她做过砒霜的交易。”
虽然这样说,县令也明白,附近城市众多,这一点,真的想要访查到,恐怕异常困难。
但即便言氏手握砒霜的证据不足,其他证据却是凿凿,足以将她治罪。全家人除了出门在外的腊员外和乜夫人之外,其他人全都因为吃了这位言夫人所做的馒头,而中毒身亡。虽然言氏指证她的嫂子,下了毒的面粉为她所赠,言氏自己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由此可见,她根本就是在嫁祸于人。
“言氏,”县令看着下跪的年轻女子,感到痛心疾首:“每一次与腊家老员外见面,谈及家事,他都对你赞赏有加,真没有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此情此景,所有的冷言冷语,令无辜女子的心中,掀起巨大的哀痛,但她依旧没有放弃,她必须为自己据理力争:“县大老爷,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如果我真的如此恶毒,我为什么要做得如此明显,是我也不想活了吗?”
县令轻哼一声:“那是因为,你太过愚蠢!才会做得这么绝,根本不给自己留后路。现在,你的报应终于到了。”
闻听此言,言亦粲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是啊,她的报应,她的报应,不是早就到了吗?现在的一切,都在向她表明,自从她嫁进腊家的那一天起,她的报应,就开始了。
但是,不可以!她不可以就这样放弃,任凭着这世上所有的人,就这样活活地冤枉了无辜的自己。她必须冷静,她必须抗争。
“大人,没有人能够为我证明,并不等于我就不冤枉。”她冷静地说道。
县令眯眼看着她,他倒要听一听,这个女人还能说出什么谎话,来为自己辩解。
言亦粲问道:“大人为何不为我家大伯验伤?”
此言一出,人们皆感惊讶,县令更是立即问道:“他有何伤情,需要勘验?”
言亦粲只是简短地说道:“大人一验便知。”
县令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冤枉了别人,必须用最好最完美的证据,让恶人乖乖闭嘴:“好吧!仵作!”
经过勘验之后,仵作很快前来汇报:“启禀大人,在腊家老大的尸身上,发现一处伤情。此处伤情,位于脖颈后方,为陈旧性外加新近击打造成,从伤情可知,施力之人目的明确,用力精准,众所周知腊家大儿子是呆傻之人,因此自己无法造成此伤。”
哦?县令颇为不解:“那会是谁做的?”
师爷在一旁分析道:“腊家大儿子平日里的生活大多由腊家老两口照顾,剩余时间由他的妻子完成。”
县令思考着:“那施力之人,为何要打他的这个部位呢?”
仵作回答道:“据小人所知,击打此部位,可以让人迅速晕厥。”
县令闻听此言,皱起眉头。晕厥?那腊家大儿子本来就是傻的,还需要晕厥吗?为人父母,老两口绝不会忍心对儿子这样。恰恰相反,腊家的大儿子一直都得到了老两口精心的照料,被养得白胖白胖的。至于言氏吗,她作为一个弟妹,男女授受不亲,平日里自然要与大伯子保持距离。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她做的。
莫非……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转向了跪在地上的乜夫人。
面对所有人质询的眼神,乜夫人挺起胸膛,面容凝重,显得那么的问心无愧,甚至不曾发出高声:“县大老爷,民女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如果谁曾经亲眼所见,民女愿意与其当堂对峙。如果没有,那么就请臆测之人,闭嘴。”
听了她的话,人们面面相觑,都不再言语。是啊,这个女人知书达理,嫁给一个傻子,已是满心苦楚。现在更是因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要无端的被冤枉,也真是可怜。但好在人家大家闺秀,知礼守节,被冤枉了也没有撒泼哭闹,尽说讲理的话,真是令人佩服。
县令也在点头。谁会亲眼得见?能亲眼得见的,都已经死翘翘了。更何况,这本就是捕风捉影。
县令的眼光,转向腊员外。他必须听一听他的意见。
腊员外似乎是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草民并未见过嫂子对兄长施虐。”
一旁的言亦粲想要说话。
县令立刻阻止了她:“言氏,你自己的事情都说不清楚,此事更加不需你作证,你即便作证,本官也无法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