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见了面后,两人会更加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成为难得的忘年交呢,不是吗?
晟蔓轻叹了一口气:“姨这次来,就是为了来看你的,所以,她一定会见你,会以她的本来面目面对你。只是……”
沉吟良久,她缓缓地说道:“还是让我先来给你说一说姨的故事吧,这样,你也好有一个,心理准备。”
二十年前。
腊府。
清风,明月,原是风花雪月夜。
月上柳梢头,夜深人静后。
密谋之夜。
一个男人悄然地来到家中的一处僻静空地,静静等待着。
夜风中,有幽暗的光随之摇曳,寂静的时间,若名若暗的光,衬托得诡异男人的脸庞一片阴暗。
一道窈窕的黑影缓慢地接近,她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向男人跟前走过来。
“哥哥已经入睡了吗?”男人问道。
女人轻描淡写地回答:“睡了几个时辰了,已是梦深。他常年身体欠安,自然要早睡,方对身体有益,且每次一睡,便是深熟。”
说着,她又问道:“弟妹睡了吗?”
男人答道:“已睡熟了。她侍奉父母睡下之后,又操劳了一番家务,此刻也甚是劳累。”
说到这里,他又问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女人答道:“是的,前几日便已买好。”
“店铺可信且安全吗?”
女子点头:“距离此地甚远,且为大城大店,客人来去匆匆,况且一次采买半车药品,店铺伙计只会以为,小店进货而已。”
听到这里,男人轻叹一声:“我对药理不是太懂。”
听闻此言,女子也轻叹一声:“说来巧,我对药理,也不是太懂,所以此番,只买了半斤,也不知药效如何。”
唉!男子长叹一声。
唉!女子也长叹一声。
男子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转身抚慰:“辛苦你了,腊家亏欠你太多,但愿日后都是弥补的机会,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我的一番真情,相信你一定有所体会。”
女子沉默无语。
男子也不急说话。他已经表示了,而且很懂得把握一个尺度,现在是该她表白的时候了。毕竟,两人其实谁也不亏欠谁,彼此利用,彼此成全。
女子终于开口,口吻是泫然欲泣式的:“这些年,自从加入腊家,吃的苦受的罪,只有我自己知道。幸好还有你,每日温柔安慰,但愿你我得偿所愿,一唱一随,将腊家的事业继续做大,也让腊氏后人,光宗耀祖。”
说到这里,女子又悠悠地接道:“不管明日如何,但愿你记得今日之话。”
“自当如此。”男人连忙答道。
话已说完,两人已达成高度一致,明日之事,至此正式拉开大幕。
男人和女人,分别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悄然离开。
飒飒的冷风,有效地渲染了黑夜所应有的气氛,为女子那月光映衬下弧线优美的侧脸,罩上一片阴霾。
两人的一番哑谜打下来,外人自然是无从知晓里面的玄机。可是他们两个人,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她一次买了半车的药品,那个远隔重山的店铺里的伙计们自然是不会起疑,但实际上那些药里面,她真正想要的只有那个:半斤的砒霜。
另外一边,一抹森冷的微笑,缓慢染上男人的嘴角。他的这位嫂子,精明强干,自然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屈从于一个痴苶(nie二声)呆傻的丈夫。她要的是财产是自由,他要的是全部的财产还有独立经营所有生意的自由,他们真是绝配。
他们即将执行一个不可告人的绝密计划,然而计划执行之前,他们还是能够做到,超乎寻常的冷静。毫无疑问,两人都是高手,性格当中都有足够的狠和恨在支撑。
至于要得到这一切,就必然付出的代价吗,不过就是一点点而已,算不了什么。
密谋,都是缜密而险恶的,而接下来的一切,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夫君,今日又要前去收租吗?”
一大早,腊府中勤劳的小妇人——言亦粲,便已将一切打理完毕,这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房中,侍奉丈夫洗漱。她回来之时才发现,丈夫早已起床,自己收拾好了一切。她连忙上前帮忙,一边殷勤地问道。
“是啊!一会儿我就要走了。”腊员外连连点头:“夫人,早饭备妥了吗?”
言亦粲连忙说道:“已经好了,夫君去用饭吧!兄长和嫂子那边的早饭,我已送去了。爹和娘的早饭已经用毕,我也全都收拾好了。”
嗯,腊员外满意地点了点头,歉意地看着他的妻子:“夫人,真是难为你了。父亲大人太过苛刻,除了生意那边之外,家里不肯雇佣下人,哥哥无法做事,嫂子又需要掌管哥哥的生意,无暇顾及家事,家里的一切重担,都在你的身上,你真是太辛苦了。日后我一定禀明父亲,务必请他准许我买来一些下人,侍奉全家。”
言亦粲温柔贤惠地笑:“没关系的夫君,我嫁进来已有三年,这些活计,也干得惯了,我不累。”
“哎,”腊员外握住娇妻的手,柔情地说道:“正因为你嫁入已是三年,我才更要将仆人之事重视起来。俗话说得好,当年媳妇当年娃,当年不孕等三年。夫人你即将为腊家添丁加口,自然不宜过度操劳。”
“夫君,你……”
年轻的小妇人听得立刻红了脸,忸怩着嗔道。
腊员外依旧柔情蜜意,抚过爱妻的头发,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汗水:“夫人,今日我前去年村收租,听说嫂子也要前往疆城进货,家里又要烦劳你了。对了,父母和哥哥,都喜爱吃面食,今日的午饭,你就给他们蒸些白面馒头吧!”
言亦粲连忙答应:“好啊!只是家里的面似乎不够了,一会儿我就去城里买。夫君放心吧!祝夫君今日一切顺利。”
“好!借你吉言。”她的夫君朗声说道,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