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雳得意洋洋。那是自然。他的嘴无法说话,笔下却是洋洋洒洒:军国政务、官吏任免、人民生活,自然都要一一过问。整饬吏治,不懈从不懈怠,以勤治天下。皇帝如果做成你说的那个样子,还是皇帝吗?是也是个窝囊皇帝。
晓晓看着他,嘴撇到了天上:“你倒是不窝囊了,可是你现在说都不会话了,就算要亲自处理政务,让他们把折子留下,你亲自批阅,留下朱批,这不就得了?”
她的办法不错吧,就算是要教条,那也得联系实际情况不是。皇上明明都说不出话了,干嘛非得要他说。
渥雳还是晃了晃他肿胀的大脑袋,写下:只要身在京城之中,就必须上朝,不只亲身处理政务,还要亲口解决问题。
晓晓气得想拍东西,却发现自己的木头胳膊根本做不到,她只能大声抗议:“这是什么破规矩?那你要是感冒了说不出话来,怎么办?”
渥雳写下解释:可以有人代为开口。
他又加上一句:但说的必须是我的原话。
晓晓快要晕倒了。见过生搬硬套的,没见过这么死板到家的。“那也就是说,你还是要说,旁边的人只负责复述,对吗?”
渥雳在纸上写道:没错。
教条,多么教条的破规矩。
晓晓决定举起她的两根“木棍”胳膊投降:“那我管不了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罢,她晃晃悠悠地准备站起来,率先走人。渥雳的死活,她是管不了了。她可是累坏了,反正她不是乌国皇帝,也铁定当不成乌国的皇后娘娘,她就先撤了。
“皇上,请恕小奴斗胆。”
一直在一旁偷眼观瞧的贴身侍从,此时悄悄地凑到了渥雳的近前,轻声说道。
渥雳眯着眼,根本看不到他,但能听到他说话,便摇了摇手,示意他有话就讲。
“皇上,您可以请晓将军留下啊!”
晓晓正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听到这句话,只好停下来,回头望着他问道:“我为什么要留下,难道说,你要我替他上朝吗?”
出乎另外两个人预料的是,渥雳的贴身侍从,竟然在点头。
什么?要我当一回皇帝吗?晓晓目瞪口呆。
什么?渥雳的眼睛都吓得睁大了一些。这是什么破建议?
他的侍从连忙又摇了摇头,急着解释道:“皇上您看啊,您现在说的话,小奴根本听不懂,小奴想,连侍奉您多年的小奴都不懂,别人就更不可能懂了。可是,晓将军能听得懂啊!对吧?”
侍从知道,皇上是个聪明人,之所以没想到这一点,也是被打懵了。所以,他只需寥寥数语,皇帝自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啊!渥雳果然恍然大悟。他的话含混不清,就算他愿意谨遵祖训,也没人能做到准确复述他的意思,让他顺利完成朝堂之上的工作。可是晓晓能听得懂啊,正可以将她留下,群臣们有本上奏,他亲自给出处理意见,然后由晓晓复述给大家听,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他将期待的“眯眯眼”目光,望向晓晓。这已经是现在的他,眼睛所能做到的,最水汪汪的期盼姿态了。
晓晓也早就明白了侍从的意思。她是有心拒绝的。又不是让她真的当一回皇帝,不过是复述皇帝的意思,有啥意思?不过,想一想也不错啊,她来一回古代,还能感受一下早朝是个什么滋味的,还能帮着处理一下乌国的国家大事,也很好玩吗!
于是乎,她装模作样地说道:“看你那么可怜,就答应你一回算了。”
侍从立刻欢喜得连连点头。他看了看皇帝的狼狈模样,又看了看晓晓的木头胳膊,连忙命人前来帮忙:“来人!拿几扇大的屏风来,放在台阶之上。请宰辅大人进殿。”
一番准备之后,忙碌的金殿之中,一切归于平静。
始终等候在外的文武百官,重新鱼贯而入。
眼前,几扇巨大的屏风,立于台阶之上,将百官与渥雳的龙椅间隔开来。
百官们只能看到屏风内人影绰绰,无法看清具体的情形。不过,他们已经预先从宰相牧仁的话语中,知晓此时的情形了。刚刚那位女子连扇无数个巴掌,皇帝被打得面目全非,此时恐怕红肿更甚,说话都成了问题。据说皇帝现在的吐字,只有禄国的女子诸葛晓一人能听懂,所以她也必须留在金殿之上,复述皇帝对于百官所奏事宜的处置旨意。
可是,对于此番情形,百官们将信将疑。真的吗?皇帝现在说话,只有她听得懂?如若别人都不懂,她凭什么能懂?如若她都能听得出来,他们又有何不可?
“臣,有本启奏。”
在侍从示意群臣,可以发言之后,一位大臣走出队列,对着屏风后的人影,躬身施礼,恭敬地说道。
在龙椅的一边,也为晓晓安放了一把舒适的座椅,椅子正中朝向偏殿方向,方便晓晓坐在上面,一边能看着渥雳,一边还能兼顾到群臣。
晓晓看了看渥雳。渥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在纸上写下:此为封疆大臣之一,总管三省的军民政务,官秩从一品。为官数月,特回京觐见,禀报管理政绩以及其他重要事情。
哇塞!好大的官。晓晓叹为观止。这么大的官老爷,他要奏报些什么内容呢?
这位大臣在渥雳侍从的示意下,开始展开奏折,宣读他此番早朝要奏报的问题。
晓晓听了半天,文绉绉的,都是呈给皇帝的书面语言,她听得半懂不懂。但总之就是这位大臣将自己此番前来觐见皇帝从一个省到另一个省,一路走来的诸多见闻报告给皇帝知道。这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了,又何必一定要在早朝上说呢!可是,她扭头一看,身旁的渥雳正听得津津有味。
呵呵!晓晓只想打呵欠。
好不容易,这位封疆大吏的用来治疗失眠的奏折,终于宣读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