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人还没来,春桃低低劝了谢辞世一句,“姑娘,澹台公子今夜怕是不会再来了,奴婢伺候您先歇息吧。”
“我再等等罢!”谢辞世总归承了他的情,不好太过置身事外,拧着眉又等了一个时辰。直瞪的两眼发晕,昏昏欲睡,澹台还是没有来。
谢辞世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心,沉思良久,她唤春桃出去打了盆凉水,擦了遍脸提神,又吩咐她,“你出去看看九娘可有空闲,若是有的话,请她来海棠院一叙。”
“是,姑娘。”春桃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谢辞世心中不安宁的情绪慢慢扩散,总觉得那位澹台公子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会失约,必然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事情……
他……不会出事吧!谢辞世正伤身着。寝房的帘子被打起,苏九娘身姿婀娜的走了进来,扬声问,“你找我过来,是想问澹台公子?”
谢辞世闻言抬头,起身行了一礼,道,“九娘睿智,我让春桃找你来,正是为了此事。”
“若是我说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呢?”苏九娘在圆桌旁坐下,拧眉声音低沉道,“他的身份掩饰的太周密了,我花了大价钱,都没查到具体,只知道他复姓澹台,家住京城西北面。”
“具体位置呢?”谢辞世追问。
苏九娘摇头,“查不到,他的行踪极为神秘,身边有不少暗卫伺候,时时刻刻为他清理退路,我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唔……”谢辞世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惴惴不安起来。
照苏九娘的说法,澹台应该是个身份贵重的大人物,他掩藏身份找上她、接近她,那么必然有所图谋。可到底图谋什么,她一时又没有头绪。
苏九娘见谢辞世面上的表情来回变化,沉默了一会儿,反问她道,“那男子,会不会是……豫王爷?”
萧豫?
谢辞世听到这个名号,眼中有难堪和揪痛一闪而过,骤然变了脸色,一脸冷漠道,“不可能是他!”
他都已经要纳正妃了,哪里有空纠缠她一个残花败柳!
“我只是猜测。”苏九娘淡淡说了一句,她对谢辞世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并未意外她的表情变化。
谢辞世用力的抿着唇,久久不语,对萧豫的决绝,她到底还是无法释怀。
苏九娘也是过来人,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谢辞世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过一个男人罢了……与其委屈自己,跟着他和旁的女人共侍一夫,孤枕难眠,幽怨悲愤,还不如在万花楼里日日逍遥,想要什么男人,便勾勾手指,夜夜都做新娘。”
谢辞世听苏九娘这般说,嘲讽的扯了下唇,“既然做花魁姑娘这般好,你自己怎不去做!”
“你这丫头,可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可偏偏我跟你啊,是不同的,你的路,你能走,我却走不成!”
谢辞世嘲讽的勾了勾唇,“苏掌柜若是无事,便回去歇着吧。”
“那……晚安!”苏九娘冲谢辞世挑眉,风情万种的一笑,拧着腰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突然扭头,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掀唇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澹台公子给我的银票只能买你五日不挂牌……若是五日之后他还不来,你便该准备迎接下一个客人了。”
谢辞世听她这般说,脸上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干净净。竟是,只有五日的安逸日子吗?
她攥紧拳头,心中腾起浓重的惶然和恨意!冯真珠,她真的好狠的心呐!她就这么,恨她吗?恨到要让她这一生都万劫不复。
因着苏九娘的一句话,谢辞世一夜未得好眠。第二日醒来,眼底一片鸦青,春桃早起为她上妆时,用了不少的脂粉,才将她脸上的痕迹掩饰过去。
团花镜里,谢辞世看着自己煞白如雪的脸,眉头高高皱起……万花楼姑娘们所用的脂粉已经是京城最好,可在她看来,还是劣质的很,厚重就不说了,重点是那粉里都掺着铅粉,用的时间久了,会对皮肤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她好不容易才拥有一张十六岁、充满胶原蛋白的原生态脸蛋,她可不想过早的衰老,看来,还是要自己制作一些纯自然纯植物的化妆品!
这般想着,谢辞世唤了春桃过来,吩咐她,“找只篮子来,我想去园子里摘些花儿。”
“是,姑娘。”春桃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准备,顺便还带了把剪子,专门用来剪花枝。
谢辞世带着她出了海棠院,往万花楼后面的大园子走去,园子修的极雅,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繁复重叠,谢辞世一眼望去,只觉得烧钱。
心里惦记着要早日做出化妆品来,她也没心情欣赏那些美景,直接唤春桃引路,带她去花圃。
春桃从小在万花楼长大,对这园子熟悉的很,她领着谢辞世左穿右插,不到一刻钟,两人就到了花圃附近,谢辞世打量了一圈花圃所种之花,突然眸光一亮,拔腿快步朝玫瑰园走去。
玫瑰园里,种着十几棵玫瑰,也不知花匠们是如何侍候的,现在这个季节竟然全部都怒放着,谢辞世心中惊喜,转身从春桃手中拿过篮子,操起银剪就要朝玫瑰花枝剪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花枝落尽篮子的那一瞬间,身后一阵天籁般的仙音突然响起,谢辞世直起腰,一回头,整个人瞬间呆住……这、这这是仙女下凡?
“姑娘,这位是清姚姑娘。”春桃见谢辞世愣住,尴尬的靠近她,低声介绍。
谢辞世听春桃如是介绍,这才合住嘴巴,温和的笑了笑,轻声道,“原来是清姚姑娘,久仰久仰。”
“牡丹姑娘安好。”清姚今日穿了一身紫裙,那超凡脱俗的样子,仙的跟王母娘娘坐下的七仙女有一拼,嗓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和天籁一般。
谢辞世听的心都酥了,回礼也忘了。
清姚见惯男子此般模样,引得女子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却是第一次,忍不住弯了弯唇,温柔的问,“不知牡丹姑娘,剪这些离娘草作何?”
“离娘草?”谢辞世一脸懵逼,她剪得不是玫瑰吗?关离娘草什么事儿!
“不错,你方才剪得那花儿,正是离娘草,是九娘的一个朋友从西域带过来的,整个京城也只有这十几株,算是万花楼的独特一景。”清姚轻声解释,眼中光彩柔和。
谢辞世尴尬的点头,“原来这些花儿是有名字的,叫……离娘草,嗯,清姚姑娘真有见识!”
“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当不起牡丹姑娘这般夸赞。”
“清姚姑娘太谦虚了。”谢辞世一脸讪讪。
清姚客气一笑,顿顿,又问,“你剪这些花儿,是想回去自己养着吗?”
谢辞世摇头,“有旁的用。”
“嗯?离娘草除了硕大美丽,难道还有别的用途?”
防人之心不可无,谢辞世言笑晏晏,淡淡解释,“有没有别的用途,我不知晓,我只是看这花儿颜色艳丽,香气馥郁想着做成胭脂应该是极好的。”
“原来妹妹你是要做胭脂。”清姚掩唇笑起来,“我还以为,妹妹这样英姿飒爽的人儿,会不爱红装爱武装啊!”
“让清姚姑娘见笑了。”谢辞世屈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继续剪花枝。
清姚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缓缓行至谢辞世身边,作势要帮忙。
谢辞世回身,带着笑,客客气气的拒绝,“这离娘草刺儿多,清姚姑娘身娇体鬼,肤若白玉,若是伤到可就不好了。”说着侧头看了眼清姚身后的两个婢女,不轻不重道,“你们两个还不帮着劝劝清姚姑娘,若是让姑娘伤着了手,看九娘不惩治你们。”
两个婢女听谢辞世这般说,几乎立刻想到前几日绿萼姑娘身边两个婢女被罚的事,当下凛了心神,连劝带扶的将清姚弄到旁边亭子里去了。
谢辞世朝一脸失望的清姚笑笑,然后转过身继续剪花枝。
她没敢多剪,一株最多只敢剪两朵,最后凑了十几朵,带着春桃回了海棠院。
海棠院是个一进的独门院子,里面也有水井,谢辞世自己打了水径自挑选、淘洗玫瑰花瓣,春桃则是被她安排去了万花楼外采购一应东西。
半个时辰后,春桃回来,她才正式开始着手制作香粉胭脂。
春桃在旁看着,眼神晶亮,偶尔打打下手。
流程上,谢辞世并不避讳她,只是称重配方时,会唤她去做别的事情。
这一番忙碌下来,谢辞世手足都僵麻了,终于在夜幕降临前,胭脂香粉制好了。她将那一小屉的淡红细粉装入春桃买回来的胭脂盒,一共装了六盒。
谢辞世制好后,难得没有等澹台洗了个澡就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她用新的香粉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吩咐春桃,“去,将我昨日制成的胭脂香粉送两盒给九娘去。”
“是,姑娘!”春桃低低应了一声,去箱笼里拿谢辞世收起来的胭脂香粉。
她到苏九娘院子的时候,苏九娘正在上妆,听闻谢辞世自己制了香粉,用的还是花圃里的离娘草,当即打开来,用手指捻了一点儿细察。
竟是比她平素所用的还要细腻轻薄,香味颜色都很好。
“你家姑娘倒是个玲珑心肝!”她一面上妆,一面冲着春桃夸赞谢辞世。不得不说,用了谢辞世所做的香粉之后,她原本就出众的容貌,现在更加引人注目,就是她自己看着,都有几分意动。
春桃低头不语,她素来是个木讷的。
苏九娘也没指望她会开口,她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面容,然后打开面前的梳妆盒,从里面取出一只镶着宝石的小匣子,回头递给春桃,道,“这是我会给你家姑娘的,你带回去吧。”
“是,苏掌柜。”春桃乖巧的答应。又在屋里站了会儿,得了苏九娘的首肯,然后才转身朝外走去……
谢辞世等了许久,才等到春桃回来。
看到她手中拿着的宝石匣子,谢辞世却觉得莫名挫败!
看来,苏九娘是不准备与她交好了……所以,才会回赠给她这般贵重的礼物。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想看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扫了春桃一眼,慵懒的吩咐她,“收起来吧。”
“是,姑娘。”春桃一如既往的沉默,谢辞世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没有半点迟疑和磨蹭。
谢辞世情绪有些恹恹,连早膳都懒得吃。
五天时间,已经过去两天,若是之后三日,澹台再不出现,那她……
谢辞世沉沉的叹了口气,当晚,又是一夜未眠……
三天辗转而过。
第五日夜,眼看着万花楼就要打烊,谢辞世倚着轩窗,吹着风,绝望难当的时候,两行冰泪从眼角滑落。
澹台他……真的就这样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不会再回来了吗?
正伤怀着,一截葱玉般的手指突然触上她的脸,替她将眼角的泪抹去。
谢辞世怔然回首,看到那熟悉的银白色面具,眼泪顿时流的更凶,跳下锦榻,就朝白衣男子扑去,狠狠的抱住他的腰,哭道,“澹台,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你知道这五天来我有多念着你吗?澹台……”
“牡丹,是我的错,我不该失约。”澹台双手颤抖的将谢辞世拥入怀中,用尽全力的抱着,沉声哄道,“你别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空等了!”
“我……”听着他认真的承诺,谢辞世一时语塞,在她心里,澹台只是她落魄时的救命稻草,她不想放开他……可是同时,她也不想他泥足深陷,因为她真的不能保证她能给他什么,身和心,她一样都无法保证!
内心酸楚,她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澹台见到谢辞世这样的眼神,心都要碎了,双臂忍不住用力,将她用的更紧,动情道,“你……不用对我承诺什么,也不用给我什么,只要让我陪着你,偶尔看看你,这样就好了。”
“澹台……”谢辞世完全失声,她抱着他的腰,酸楚而又疑惑道,“你,究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可能是上天注定罢!我一看见你,便觉得我们前世是相识的,所以今生的重逢,其实更是阔别已久……牡丹,你便将我当做一个熟识的故友,好吗?”
“……嗯。”谢辞世迟疑的点头,她侧身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猛地一惊,突然抬头道,“前几日,你是受伤了还是病了?”
“你怎么知道?”澹台眼底一片惊讶,也有几丝慌乱。
谢辞世笑了笑,戳着他的胳膊道,“你身上有一股子的药味,特别重。”
“是吗?”澹台说着,还抬起胳膊闻了一下,顿顿,不自然道,“抱歉,这味道让你不适了,下次,我一定等味道散开了再来寻你。”
“我没有不适!”谢辞世听闻澹台误会,连忙解释,“这味道我很喜欢,有情深义重的感觉。”
“你倒是会说话的很。”澹台抬手,在谢辞世鼻端点了一下。
谢辞世脸颊微红,突然低下头,小声问了句,“今夜,你还走吗?”
澹台闻言,浑身一震,良久后才道,“还是要走的。”
“嗯。”谢辞世点了点头,“外面天气凉,你披风裹得紧点儿。”
“你只想说这些?”澹台有些失望,黯然的垂下眼皮。
谢辞世抬起,只觉得心中一阵压抑,停了许久,试探着问,“那……我亲手为你缝制一件披风?”
“这般倒也还行。”澹台点了点头,看了眼外面月色,虽然不舍,却不得不开口道,“我又该走了,你……多保重,有空我再来看你。”
“好,我送你!”谢辞世说着,示意春桃帮她拿披风来。
春桃会意,很快取了一件极厚的镶兔毛的披风出来,给谢辞世披上后,陪她一起下楼,送澹台出去。
百花楼后门处,两人依依而别。
谢辞世目送澹台的马车离开,过了很久,才转身准备回去。
这时,暗处突然越出一批身穿黑色袍子,系金色腰带的黑衣暗卫来,直逼谢辞世。
谢辞世心中一慌,正要喊人,这时奉命看守万花楼的精兵突然从暗处现身,当即和一队黑衣人交手在一起。
黑衣人明显不欲多事,为首的男子直接冲精兵队长而去,从腰间摸出一张腰牌,朝对方面前一晃。精兵队长立刻停手,同时朝着自己人道,“都住手,让他们走!”
“是,队长。”精兵们同时出身,又撤了回去。
谢辞世和春桃独立风中,看着那黑衣首领,尴尬道,“不知壮士……奉哪位主子的命而来?”
可那男子却未理会她,直接朝身后人道,“带走!”
“是,大哥!”身后暗卫领命,直接上前,将两人砍晕,然后将春桃留下,背着谢辞世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谢辞世是被一桶冰水泼醒来的。一睁开眼,便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说熟悉,是因为那人她见过,说陌生,是因为那张脸现在的表情真的太扭曲了,就像谢辞世挖了她家祖坟,又杀了她全家一般。
“皇、皇后……民女拜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谢辞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惶恐的跪地请安。
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澹台给她的印象为何如此熟识了……因为他,明显就是太子萧钦啊!
“啪!”
她刚想明白澹台与萧钦只见的关联,皇后的巴掌就到了她脸上。
谢辞世嘴角一片麻木,这一巴掌,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受过最终的一巴掌,比别人带着内力赏她的十几巴掌都要重。
她的脸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高高肿起,鲜血沿着唇角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她白色的裙摆上,开出一朵一朵殷红的话。
“贱人,狐媚子,你可知你将本宫的钦儿害的有多惨!”皇后眼眶发红,带着浓浓的怒气质问谢辞世。
谢辞世用力的咬了下肿起的下唇,抬起头,惊慌失措道,“太子、太子究竟如何了?”
“你还有脸问!”皇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指着她鼻子,浑身颤抖,厉声道,“你、就是因为你,为了讨好你,他和你在烟雨楼用膳,强迫自己吃外面的东西,我的钦儿,他回来后便上吐下泻,持续高热,足足烧了半个月,去了大半条命,才堪堪退烧!如今,又是为了你,他强行用药压制住自己体内的不足之症,他为了你……为了你这个贱人,每一次短短的康健之后,都要承受万蚁噬心的痛苦,日日夜夜都在死亡线上徘徊……他为了你,他连命都不要了!你这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妓-子,他什么都豁出去了!”
“什、什么……”太子殿下他,竟然为她付出到这般程度?
谢辞世颓然跌坐在地,眼中有痛苦,有不解,更多的却是无法承受的难过。
萧钦他、他怎么这么傻……
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女子,还是一个不守妇道的有夫之妇,他怎么、怎么就狠得下心,为她付出这么多呢!
“他、他现在如何了?”慌乱过后,谢辞世焦急的问皇后。
皇后冷笑,“他如何,再不关你的事!谢辞世,本宫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钦儿为你送命,我今天,就要你的命!”说着,她朝身后的如意姑姑使了个眼色。
如意姑姑会意,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只白色的玉瓶,一步一步朝谢辞世走来。
谢辞世再笨,也知道那瓶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十有八九,是宫廷赐死专用的牵机散。
不、她还不想死!她不想死!
谢辞世惊恐的看向皇后,用眼神哀求。
可皇后哪里还是之前的皇后,此时此刻,她看向谢辞世的眼神,只有浓浓的刻骨的恨意,哪里还有半分温柔,半分怯懦。
如意姑姑上前时,特意让两个嬷嬷捉了她的肩头,让她无法随意摆动。
“姑娘,你也别挣扎了,能为太子而死,是你的荣幸!”如意姑姑一脸冷色,直接出手牵制住谢辞世的下巴,迫使她将嘴张开。
谢辞世怨恨的看着如意姑姑。
萧钦对她好,对她和萧钦之间的事,她愿意回报萧钦,甚至可以为她付出生命,但是,却绝对不是眼下这种被迫的肮脏手段。
她不服!不愿!她恨!
牵机散的塞子已经被拔开,眼看着就要朝谢辞世口中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