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随即开口又道，“如果判官有一丝怜悯的话，也要归功于你。”
“就算你没有救出那些孩子，至少，你拯救了我。”萧凯泽脸上有淡淡的笑意，这也许会是他这一生唯一一件可以称得上“积德”的事了。
“如果不小心伤害了别人呢？”房韵诗又开始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怪圈，“我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假装自己做了好事，不是吗？所有的风险我都让别人来担了，我就是一个什么都没付出还渴望坐享成果的恶魔……不对吗？那我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小韵，”萧凯泽打断了她，她越发的慷慨激昂，他的心就越是痛苦，他只能抱着她，用尽量温柔地声音说着，“冷静一下，我们冷静一下，好吗？小韵，什么都别想，放空……”
她不止一次地夜里突然坐起来大哭，不止一次地在吃牛排的时候割到自己的手，不止一次地时候在过马路的时候忘记看灯……甚至会因为服务员的态度不太友好而大发雷霆，最后又疯狂地自责。
她的抑郁症一点都没有好转，每天都像是在和另一个可怕的自己斗争，就仿佛是在对方手里抢夺自己应该灿烂的人生，和生命。
萧凯泽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冷静一下就好了……
王越下飞机的时候，并没有人来接他，毕竟机场、火车站、海港甚至地铁站里，都是那些人的主要战场，他还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像特工一般，执行这样的秘密卧底任务。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到了约定好的酒店，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踏进去。
“大姐头，是我。”王越轻轻敲了几下门。
开门的人不是房韵诗，而是眼神有点可怕的萧凯泽：“她在里面。”
王越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没见的房韵诗居然会变成这样，昔日那个总是宣称自己不会被打倒的房韵诗呢？
她正缩在沙发的一角，用毛巾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目光无神地盯着对面空无一物的白色墙壁，脸上也没有血色，原本就不胖的她，现在更加瘦小。
“大姐头？”王越慢慢地走近她，仿佛脚步重一些，引起的振动就会让她倒下去，“我来了。”
“啊？”房韵诗还是被吓到了，明明就在她面前开的门，“王越，你终于来了。”
“小韵有点不舒服，”萧凯泽给王越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继续做到房韵诗身边，静静地抱着她，“大致的情况就让我跟你说一下吧。”
王越的目光扫过茶几上摆放的几盒药片，都是用来抑制焦虑抑郁的精神类药物，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他也曾服用过，所以深知服用之后便是这样一幅呆呆傻傻的样子。
“我们给你做了新的身份，这样的事你应该很熟悉了吧？”萧凯泽开门见山道，像王越这样靠小聪明混社会的人，早就深谙此道了，“这次的身份是国内一家残障幼儿园的副园长，这是资料。”
王越结果萧凯泽递过来的东西，认真地翻看了一下，名字还是利用曾经用过的那个李义华，残障幼儿园的副园长，是个很巧妙的身份，既能和那些残障儿童密切接触，还拥有比园长更多的捞金机会，等问责下来，第一个倒霉的还是正园长。
“怎么样？李院长？”萧凯泽笑问。
“嗯，我会仔细看的。”王越还是忍不住去看看如此憔悴的房韵诗，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毕竟当年他也是对她的外表有过不轨之心的，现在她变成这样……
“目前，已知的直接负责管理那些拐卖儿童的人是这样一个男人，”萧凯泽又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具体的名字不清楚，据说业内都称他为‘杰克’，没错，就是开膛手杰克的那个杰克。”
王越看着照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人不是白人啊？”
虽然照片是在比较远的地方拍下的，但还是可以看得出，这就是个黄种人。
“嗯，我的人告诉我，他应该是个亚洲人，而且很可能就是中国人。”萧凯泽如实说，“不过根据观察，他的行动有些不便，可能患有先天残疾……”
“所以说这也是他的谋生手段嘛。”听到这王越忽然笑了一下，不幸的人有各种不幸，要想活下去就得找到适合自己的生财之道，就像他，曾经也是靠着坑蒙拐骗活下来的，“毕竟残疾人不好找工作，也不受人待见……”
不过房韵诗似乎反应有点大，她突然就转过头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为了自己的生，就能不让别人生吗？”
“大姐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的！”王越吓了一跳，主要还是突然有了反应的房韵诗吓到了他。
房韵诗却挣扎着从萧凯泽的怀里起来了，然后把笔记本电脑推到王越的眼前：“你看看，这些父母怎么生？他们的孩子又要怎么生？”
“我错了，我错了！”王越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会见风使舵，也会耍小聪明，更是能屈能伸……不过他还是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的，骗人钱财，决不能伤害小孩。
“好了，王经理也是无心之语。”萧凯泽居然还替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房韵诗低下了头，又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着，不时地用一种阴郁的目光看看两人。
“那计划就是……我装作混蛋副园长，故意跟这些混蛋联系？”王越把“混蛋”两个字都加了着重音，好让房韵诗心里不那么难受，“拿到证据之后，将他们引入国内，再由您联系警察配合抓捕？”
萧凯泽点点头。
计划说起来容易，而执行起来可能会发生意外的环节实在太多了。那是一个多年的，有深厚根基，阶级分明的犯罪团伙。如果没有老谋深算的人在背后，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