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金冷冷地看着顾仙慧,眸底闪过几分深幽,她虽然经常扮演着白莲花,但是,骨子里却最是傲气的,眼下,又怎么可能对着顾千金下跪?
事出反常必为妖!
可是,不等她言语,顾仙慧又对着她叩头不止:“求你不要杀了我们,不要,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千金,求你了……”
顾千金真是懒得理会她的自导自演了,当下便抬步向外走去。
可是,顾仙慧却依旧膝行上前:“千金,你难道真的想逼死我们吗?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放过娘,是不是?”
顾仙慧的声音很大,像是想要府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似的。
红椒闻言,当下真是想折回身抽她两嘴巴子,彻底抽醒她!
“小姐,二小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红椒当下把那些下人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回去,恶狠狠道。
玉梅却一脸深思:“小姐,二小姐这是在向您身上泼脏水呢。”
顾千金却心内冷哼,顾仙慧最好保佑,她千万别脏水没泼出去,反惹了一身骚才好。
想着,她当下看向玉梅:“你待会去凌波院,告诉老爷,如果顾仙慧母女再自寻死路的话,谁的面子,我都不会再给!”
现在徐佳兰和顾仙慧被软禁在了秋院,谁都不会有机会再去帮助他们,但是,除却顾安蓉除外。
毕竟,她连自己的身份都隐藏的这么深,难道,还想不到法子去帮助她们吗?
而顾千金之所以肯定,顾安蓉一定会帮她们,则是因为,一旦徐佳兰母女不在了,那么顾安蓉一定会认为,顾千金接下来一定会全身心地去对付她的。
所以,顾安蓉绝对不会让挡着自己的屏障先破碎。
想着,顾千金心内却是已心生一计,这一次,她一定要将之前救下顾安蓉的那个人先给引出来!
顾仙慧哀乞的声音还隐隐可闻,红椒闻言,依旧碎碎念:“小姐啊,真的不要让人去把她的嘴巴给缝上吗?”
顾千金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转眸看向红椒。
“我,小姐,我……”红椒被顾千金盯的有些莫名。
顾千金却笑道:“若是换做以前,顾仙慧这般求我,你一定早就乐呵的不知南北了,只恨她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低三下四地求我,又怎会想着去缝了她的嘴巴?”
说完,也不管红椒是否还迷糊着,又抬步向前走去。
红椒则一脸的呆怔,仔细地回忆着顾千金的话,却也不甚明白,看着她那绞尽脑汁的表情,玉梅终是看不下去了:“小姐这是在夸你,脑袋灵光了。”
话落,玉梅也不再管她,继续跟在顾千金的身后。
红椒怔了瞬,才醒悟过来,又咋咋呼呼地跑上前:“小姐,你是不是羡慕奴婢笨啊,等等啊……”
寒院。
顾千金看着眼前的人参、鹿茸等各种补品,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挑选什么去探望叶氏了。
上次听独孤律说,叶氏现在已经能在府内活动了,精神也愈发清醒,所以,顾千金此时去探望她也最好不过了。
“要不然把这些都打包起来吧。”顾千金想了下,第一次前去,也不知她现在究竟喜欢什么,所以,见样带一些,总归不会错吧。
想着,她当下又去了小祠堂的密室,挑选了一些极为精致、却又不会太过引人注目的首饰珠宝来,打算一并送与叶氏。
红椒看着那些东西,虽然眼生的很,却也没像之前那般,开口就问顾千金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只是道:“小姐,你确定,这些都要送去吗?会不会……”
——太贵重了!
“太少,也太俗了是吗?”顾千金很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然而,不等红椒再度开口,又从暗格子里拿出了一些珍藏的字画、名画等。
红椒虽然不懂这些,但是,看着那些千金难求的吴道子、顾恺之、孙公权等人的真迹,当下眼睛都要跌落下去了:“小姐啊,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其中每一样,都可以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上上百处的豪宅了?”
她还记得,顾浩然在听说了顾千金有名家真迹之后,还多次想向她借去观摩下呢,却都被她给拒绝了。
眼下,她却打算把这些东西都送给叶氏,即便是要讨好婆婆,也不用这么下血本吧?
再者,红椒虽然没婆婆,但是却也听说过,这儿媳妇刚开始的时候,对婆婆恭敬是自然,但是却也不能过分放低了自己的身段,否则就只有被欺负的命了,更何况,顾千金这还没过门呢!
连一向沉稳、甚至对顾千金马首是瞻的玉梅也道:“小姐,厚礼太过贵重,叶夫人也未必会收,对不对?”
对此,顾千金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徐佳兰等人一直对韩琓的遗物虎视眈眈的,所以,眼下,她直接借着送礼的由头先把这些东西暗中给运出去,岂不是一举两得?
再者,独孤律的东西,以后还不都是她的?
想着,她当下便直接道:“行了,分类装箱吧。哈梵,你快去让车夫套车,直接进来等着。”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独孤律收到了顾千金的拜访帖子之后,立刻就交给了叶氏,叶氏见状,当下却是亲笔给顾千金写了回帖。
随后,叶氏便一直坐在梳妆台前,像是钉在了上面般。
“四娘,快给我梳妆,你说,我是绾什么发髻好呢?簪花高髻,会不会有些随意了?福髻吧,好像又太过严肃了些,半翻髻吧,又,咳咳……”
说着,叶氏又咳了起来。
四娘立刻上前轻拍着叶氏的背部,强压住心底的那抹对于顾千金的畏惧道:“夫人,您身子不好,要不然,让顾小姐过几日再来拜访?”
眼下,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叶氏却道:“不好,顾小姐都下了帖子了。我无妨的,你快给我梳妆吧。”
她看着铜镜中面色有些苍白的自己,总不能就这样去见顾千金吧?这样也未免太过失礼了。
而就在这时,独孤律却走上前去,直接把叶氏给扶坐到了床边:“今日已经下床许久了,快去歇着吧。娘本就天生丽质,又何需再用胭脂水粉?”
叶氏淡笑:“又贫。行了,你别管我了,快去吩咐厨房准备些顾小姐爱吃的饭菜吧。”
独孤律颔首,吩咐四娘照顾好叶氏之后,当下便向外走去。
叶氏在床上缓了一会之后,还是走下床去,又坐在了梳妆台前:“继续吧,至少,让我看起来有精神些。”
妆容后,叶氏一直强撑着不愿上床,在听说顾千金来了之后,又不顾独孤律的劝阻,坚持要出去亲自去接顾千金。
且说顾千金这边正忙着让下人搬抬东西,远远的,看着身子单薄的叶氏竟是跟着独孤律走了出来,当下立刻迎上前去,很自然地从四娘手中接过大氅,给叶氏披在了身上:“外面风大,夫人还是快些进去吧。”
她的动作极为自然,像是对待苏氏那般,内心深处,俨然是已经把叶氏当成了亲人。
叶氏之前虽然见过顾千金,但是那是在不清醒的时候,所以,眼下,她算是第一次正式地见到顾千金了。
而看到她那张脸之后,叶氏的双手当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面上却竭力保持着平静。
顾千金没觉察出她的异样,只当她是体虚,当下立刻扶着她向屋内走去。
叶氏直接坐在了床上,才回过神来,当下敛去眸底的震惊,笑着拍了拍顾千金的手:“我这身子不争气,麻烦你了。”
顾千金却认真地看着她,虽然叶氏依旧清瘦,但是精神却是比之前躺在床上时不知好了多少倍,所以,她当下稍稍用力地握住了叶氏的手:“你知道,你现在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了吗?所以,你比任何人都伟大,都值得自我骄傲!”
叶氏看着她眸中的认真神色,心中微动,自她醒来之后,她就知道,她的身子是不可能再痊愈了,而下人们却总是捡些她喜欢听的话来说,说她气色好了许多,好好休养,一定能够痊愈的。
而每次听了,她都是淡笑不语,因为她知道,早在几年前,她就该行将入土了,而意识昏迷的那几年,也是她从老天那偷来的几年,更何况,还是现在清醒的如同正常人的时光呢?
所以,即便时日不多,她也异常珍惜与满足。
眼下,顾千金没有下人们的敷衍与恭维,而是很认真地说出了与她一致的想法,叶氏突然就对其有了一种极为奇妙的相近感,好像,此时,她不是顾千金的长辈,她们之间好像瞬间变成为了忘年交。
所以,叶氏当下很是欣慰道:“你若是无事多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那我会更无憾的。”
顾千金也笑:“只要夫人不嫌打扰。”
独孤律则看着下人们搬进来的一箱子一箱子东西,微微挑眉:“你是把整个云王府都给搬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