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轩。
让丫鬟把屋子简单地收拾了下之后,顾安蓉便将她们赶了出去,当下一个人在屋子里仔细地搜查着。
虽然屋子较大,但是顾安蓉却很有目的性地就在床上搜查着。
毕竟,昨晚,她让人将,被映月阁的丫鬟扔出去的背篓给找回来的时候,可是发现那底部被压坏的花是有问题的,有人在花的花蕊里放入了一些特殊的粉末,若是被吸入的话,就会因为心底的一些恐惧而产生相对应的幻觉。
比如,丽娘最怕的就是苏氏等人去找她报仇,所以她才会在昨晚看到苏氏等人的鬼魂。
如果说,昨晚在查出花有问题的时候,顾安蓉就怀疑这一切都是顾千金搞的鬼,但是今日,当她带着道士前来闹事的时候,她就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顾安蓉之前还不清楚,顾千金究竟是否怀疑,苏氏和李阿婆的死是与她有关的,但是从今日的事情看来,顾千金应该是已经怀疑她了。
所以,顾千金应该是也想用这种致人迷幻的药来试探她的吧。
而此时,顾安蓉也没有在床上发现异常,所以她当下便将床头上的几个香囊全部扯了下来,一一检查着,终于,她终是发现了丝毫异样。
她看着手中的深蓝色绣金香囊,之前花匠的婆娘把这香囊送过来的时候,若非是因为香囊的香味袭人,就冲着那如此粗糙的做工,她一准就直接将那香囊给扔了。
后来出于好奇,也是出于谨慎,所以她就把那香囊给拆开了一个口,倒出了一些花粉拿去让人检查,最终没查出任何异样之后,她才随便用黑线将那个口给重新缝上了。
可是,现在她手上拿的那个香囊缝隙处,却根本就没有任何黑线的线头!
可见,这个香囊分明就是被掉过包的!
想着,顾安蓉当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顾千金既然想要试探出,她究竟与苏氏被杀之事是否有关,那她就遂了她的愿好了,但是,就要看她能否承接的住了!
顾安蓉的眸底当下闪过了几分阴笑,好似,她已经看到了顾千金的惨状了。
顾千金等待着夜色降临的同时,顾安蓉亦同样期待着,终于,漫漫长夜终是拉下了帷幕!
今晚无月,只有一片稀薄的光影悬在空中,像是透不过夜色的阴霾般,便是那抹残光也渐渐消融,大有随时被墨色吞噬之意。
“小姐,有动静了!”红椒从外面跑了进来,面上都因太过激动而多了几分红晕。
顾千金当下看了玉梅一眼,见其只是淡淡地站着,月色在她的身后投下一片暗影,一如她此时化不开的浓郁心事般,想必她自己也猜测到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去面对了。
想着,顾千金当下走至她面前,只是淡道:“准备妥当了?”
玉梅颔首,唇角微动,似是想说什么,只是,还未开口,顾千金却已经道:“我相信你,一切都等到今晚之后再说。”
说着,当下又安抚似的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随即又看向红椒道:“走,捉狐狸去!”
整个云王府一片沉寂无声,饶是连一声昆虫的叫声都听不到,所以,当顾千金一直走至了翠玉轩门口时,看着那绛红如干涸的血的木门,忽然就恍生了一种不真实感,这种感觉让她原本坚定的心也变得有些沉浮,她突然就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去推开那木门走进去了。
而就在这时,一声惊叫突然从门内传了出来:“不要过来!不要杀我!”
那惊惶的声音出现的如此及时,像是要促使着顾千金登门而入似的。
顾千金想了下,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此时,院中已经点起了灯,顾安蓉惊魂不定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四下张望着:“不要,不要,啊!”
那惊恐的表情却是和昨晚的丽姨娘一模一样,甚至是比其还要逼真几分。
只是……
顾千金看着她身上的鹅黄色外衫,她竟是不知,她原来还有和衣而睡的习惯?她分明就是为了在等待着顾千金来,所以一直并未就寝吧,可是,向来谨慎的她,难道会连这么直白的暴露处都没注意?
想着,顾千金当下又看向顾安蓉,此时,她的面色有些苍白,额间也布了层薄汗,眸中的惊恐却又有些不似作假,以至于,顾千金一时倒是分不清,她究竟是装的呢,还是真的被她的迷药所迷幻了心智!
“怎么这么黑?你们为什么不开灯,快把所有的灯都点上!快!”顾千金当下对着,因为骤然看到了顾千金所以当下一时都呆住了的下人大喊大叫着。
那些下人瞬间回神,但见顾千金并未言语,所以一时也不去管她,只是立刻去点灯。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院子,现在已经亮如白昼了,可是,顾安蓉却依旧觉得不够亮:“把所有的灯都点上!快点,为什么会这么黑!不要……”
顾安蓉惊惶地四下张望着,骤然看到站立在院中,犹如一个根本就迈不过去的黑渊般的顾千金,当下立刻惊叫着向后退去:“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出去,你快出去!”
说着,她当下却是不敢看向顾千金,明显做贼心虚的表情,顾千金见状,当下便知,苏氏和李阿婆的死是一定和她有关系的!
所以,顾千金当下再也安奈不住,立刻上前,死死地揪着顾安蓉的衣领:“外祖母和李阿婆是不是你杀死的?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没有……”
“你还不承认!”顾千金当下骤然将顾安蓉给推到了地上,眸上染了几分猩红:“是你杀了她们,是你将她们杀死,并且还放干了她们的血,还打碎了李阿婆的头骨的是不是?你看啊,她们就在你身后,她们来找你报仇了,你看到她们苍白干枯的手了吗?你感觉到她们的手已经在向你的脖颈处游移了吗?你看到她们充血的眼睛了吗?她们……”
“啊,不要!不要再说了!我没杀人!不是我!”顾安蓉当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向屋子里跑了去,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耳房的门口,就在顾千金以为,她会要进去的时候,她却突然转身向主卧跑去,她一边跑一边抓着东西四下扔去,好似在扔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般。
突然,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她突然就打翻了紫铜脸盆,整个人也因重心不稳而直接扑到了地上去,顿时,她的整张脸都扎到了脸盆里,等到她抬起头时,面上已经一片湿漉漉的,而她原本惊惧的眸子,此时也变的有些迷茫。
她四下看了眼,好像不知道突然为何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也恍惚如梦,而等到她看到了院中的顾千金时,瞬间的错愕之后,她便已经明白了一切,当下立刻起身,愤愤地瞪着顾千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立刻又道:“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不是?昨晚是丽姨娘,今天晚上又是我,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是不是?顾千金,你到底要做什么!”
无视她的气急败坏,顾千金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冷道:“苏氏和李阿婆的死就是与你有关,是不是!”
还未等顾安蓉开口,她就已经堵死了她狡辩的后路:“如果不是你,你方才又为什么要喊着不要杀你,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没,我没有。”面对着顾千金咄咄逼人的眸子,顾安蓉的眸底闪过几分慌乱:“我没有杀人,你少血口喷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快说!”
顾千金淡漠地微微耸肩:“也没什么,就是一些致幻的迷药罢了,所以,你不要再装蒜了,刚才你意识模糊之际,你的表现就已经出卖了你,就是你,杀了人!谁又能想到,原来云王府堂堂的三小姐,竟然会是个彻头彻尾的刽子手!”
闻言,顾安蓉心底微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了耳房一眼,见里面并无任何动静,她又静了瞬,而耳房里,却依旧鸦雀无声,好像并无人似的,顾安蓉当下一咬牙,还是死死地瞪着顾千金道:“反正这云王府里的人,就没一个你看着顺眼的,而你又一向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惯了,所以,我不管你怎么污蔑我,怎么对待我,但是你为什么要害爹?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什么致人迷幻的药?你是不是也想把爹都变成疯子?顾千金,你到底安的是何居心!”
顾千金看着眸底隐隐忍着丝毫报复的快意的她,心底微惊,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一直提到顾浩然,而且,她何曾对顾浩然也使用过此药,所以,又哪来的把顾浩然变成疯子一说!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从耳房里响起,声音极为沉重,像是在用着千斤之力踩踏在每个人的心口般,而周围的一切,也瞬间因为这突兀的脚步声,被笼上了一层几近令人窒息的压抑与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