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府。
晨光熹微,顾千金正在院中练剑,经过独孤律的指点,她现在已经能做到人剑合一了。
红椒虽然不懂剑,但也见过那鱼肠剑曾直接劈开过一块巨石,因而,现在看到那剑,她都是绕道走的。
见顾千金终是收了剑,她才敢上前:“小姐,顾仙慧又去了荣华院了呢,都被驱逐出府了,还总是往府上跑,这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换做别人,只怕是早就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吧。”
顾千金抬眸,看了眼远方的上空,浮云自开、朝霞满天,整个云王府尚且都在朦胧渐醒之中,她不禁挑眉看向红椒:“你这是要视盯梢为终生己任?”
红椒闻言,立刻挺直了脊背:“奴婢时时刻刻先小姐之忧而忧,后小姐之乐而乐。”
顾千金轻拍巴掌:“不错,越来越有夫子的范儿了。”
红椒眉角轻扬:“那是当然。”
余光瞥向不远处,正在默默搬着酒坛子的哈梵,红椒眸底闪过几分怨念,初来的时候,连唯命从都做不好,现在对于大顺的各种风情习俗,竟是比她懂的都多,害得她不得不经常挑灯夜读,努力攻克。
“那你现在帮我考虑一下,顾仙慧大早上的去找徐佳兰,所谓何事?”顾千金抬眸看向红椒。
红椒闻言,立刻被噎住了,努力地想了会之后,才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说,五殿下要随着左将军前去边塞了,难道,是因为此事?”
想着,她当下却又自我否认:“也不对啊,如果她不想让五殿下前去,那找徐姨娘又有何用?”
是啊,有何用?可是,她偏偏就找了,可见,自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私。
看着还在绞尽脑汁的红椒,顾千金当下便轻敲了下她的脑门,随后向屋内走去:“行了,别琢磨了,你又不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去准备早膳吧。”
早膳后,独孤律前来,并给顾千金带了她最爱吃的翡翠水晶虾饺:“待会要出门,现在多吃些。”
“哦?”顾千金眸光亮了下:“最后一把金匙也找到了?”
独孤律眸中荡了几分笑意:“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说着,他已经把那把金钥匙递给了顾千金,这把钥匙上面有许多的划痕,不似之前四把那般的光滑,不过,好在没有任何的破损。
顾千金当下便将其余钥匙也拿出,五把放在一起对比了下,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在钥匙没集齐之前,她就已经研究透彻,当下大概地看了眼,在没看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后,顾千金便收好了钥匙:“那就出发吧。”
单从死物上着手,只会让自己陷入牛角尖,无法自拔,反倒是会得不偿失。
太白楼。
顾千金和独孤律前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黄贵全向外走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小厮一直低垂着脑袋,看不清他的脸。
而黄贵全看到他们后,立刻迎上前去:“王爷,顾小姐,今日难得有此雅兴,莅临这里,真是令这太白楼更蓬荜生辉啊,快请进。”
顾千金的目光淡淡地从小厮身上收回,极为自然地落在了黄贵全的身上,看着他那愈加肥胖的身子,终是觉得,他胖的有些不对劲,身子像是被吹起的气囊,鼓鼓的,隐隐似有要爆开的趋势,脑袋衬的更小,远远地看去,倒像是圆桶上放了一粒黑豆。
见状,顾千金终是忍不住道:“黄老板,你莫不是生病了?怎么会虚胖成这样?”
黄贵全的目光有些闪躲,面上却一派坦然之色:“实不相瞒,的确是,不知是何因,也去找了大夫,说是天生体质就是这样,喝口凉水都会胖。不过,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就是倒污了你们的眼了,见谅,见谅哈。”
语气谦卑,说出的话也有些敷衍,顾千金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着道:“总感觉黄老板这是随时要炸开呢,黄老板可得把腰带束紧些,以防万一啊。”
明知道她是在看玩笑,黄贵全面上还是微白了瞬,继而便讪笑道:“我一定谨记,哈哈。”
说着,他便把顾千金二人迎到雅间,亲自斟了杯茶水。
递给顾千金的茶水,独孤律却接了过去:“她身子微恙,暂时不宜饮茶。”
黄贵全闻言,又想到了有关顾千金中毒之事的传言,听说她当时是半只脚都踏进棺椁了,眼下看来,却是比之前更为明艳动人,哪里有丝毫大病初愈的样子?
想着,他当下忍不住开口,满脸关切:“顾小姐这是怎么了?”
但见她只是笑而不语,他锲而不舍地接着道:“前段时间听说顾小姐病了,小人甚为忧心,但也知道,静养期间不宜被人打扰,所以便没有冒然前去,你身上的毒,真的彻底痊愈了吗?”
顾千金淡笑:“黄老板的消息倒是灵通,实不相瞒,说起来,也是我命不该绝吧,正好碰到了一个云游的神医,用奇法给我解了毒,这才把我从鬼门关给解救了出来。”
黄贵全眸中带了几分探究:“神医?难不成真能妙手回春?”
“何止,我不是起死回生了吗。”说着,无视黄贵全眸中一闪而过的清亮,她只是看向独孤律:“律,这里风景如画,堪比人间天堂,多来几次,心情舒怡,岂不是还有延年益寿之效?”
独孤律淡笑,随即将其扶到了窗边,还未开口,黄贵全已经立刻道:“顾小姐若是喜欢,天天住在这里都行,您只管静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顾千金也不客气:“那好,就有劳黄老板了。”
“小人的荣幸,两位请便,我这让人去把准备膳食。”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顾千金眸底闪过几分深幽,似随意地在屋子里绕了圈,见无任何异样之后,才看向独孤律道:“刚才那个小厮,你注意到了吗?”
“嗯,就是那日跟随着御医去了隔离区的药童。”
有关那个药童的事情,事后,独孤律都已查清楚了,的确有人暗中给那个药童送了许多处子的血,他们将他的动向与藏身之地摸的一清二楚,却一直没有动他,甚至还装作丝毫没认出他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从现在他频繁现身的情况来看,很显然,他是上钩了。
而今日,又有了新发现,那个小太监和黄贵全之间好似也有关系。
既然这样,顾千金就顺势把黄贵全也钓上了,眼下看来,他的确对于顾千金痊愈,以及那个神医的事情很感兴趣,可见,打蛇打七寸,就没有不上钩的。
顾千金不清楚,这些钥匙是不是开什么锁的,即便是,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她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先熟悉下环境罢了。
上午半天的时间,几乎将这里转了个遍,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顾千金安排了人继续打听,在这里用过了午膳之后,随后便离开了。
黄贵全再三挽留,还说,楚蒹葭一直挂念着她,顾千金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当下便说,有时间会去看望楚蒹葭的,黄贵全这才送他们离开。
马车上。
想到黄贵全那难以遮掩的急切的样子,顾千金淡道:“看来,他的病,应该很严重了。”
“你看出他是得了什么病吗?”
顾千金眨了眨眼睛:“那得等到他去找神医的时候才能确诊。”
不过,从他外在的症状看去,她已经大概心里有数了。
原本行驶的极为平稳的马车,突然就慢下了速度,而到最后,直接停了。
古司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王爷,前面好像出了事故,路被人堵上了。”
这条路距离云王府比较近,如果绕路的话,还得绕很长一段时间的路,古司当下又道,他前去看看。
片刻后,他又折回身,说是五殿下的马车出了问题。
顾千金和独孤律对视了眼,当下便下了车。
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顾晟的马车歪斜在马路的中间,马车前面还有一个男人倒在地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不停地哀嚎着,身上衣服被磨破的很厉害,全身可见许多处擦伤。
“救我,疼,疼死我了!”
“大夫,快去找大夫!”顾晟立刻推了下身边的小厮,面上也有些慌乱,而且,他的衣服上也沾满了灰尘,亦有几处破损的地方。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说是顾晟的马车突然出了故障,顾晟直接从马车里被甩了出来,而马车也把路人给撞倒了。
不多时,大夫就被找来了,正要先给顾晟检查下身子,顾晟已经让那大夫先去给地上的男人看看。
男人不停地哀嚎,脸色也苍白的厉害,全身近乎都在痉挛,大夫检查了下之后,就说情况不好,立刻招呼人抬来了木板,将男人给抬回了药铺。
顾晟见状,想了想,当下还是跟了上去。
待其离开之后,独孤律方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地打量那马车,简单地询问了车夫几句话之后,就让人将马车给拉到附近的车马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