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才立刻道:“是了,温玖,快上前来,你今日若是救好了安蓉,要什么赏赐朕都允你,但是,若是治不好,你这个皇商也算是名负其实了!”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已经颤巍上前,甚至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就开始给顾安蓉诊治,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药童,拎着一个褐色药箱。
顾千金看着温玖,少说他今年也是花甲之年了吧,但是看上去比恒亲王沧桑多了,也不知是否是丧子的缘故,憔悴的满脸褶皱。
这种行动都需要别人服侍之人,长途跋涉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身体负荷,更何况还是前来狩猎呢?再者,亦没有看到有家人陪同一起前来。
想到这,顾千金突然就想到了五金匙的事情,就想到了,独孤律所说的,狩猎之后就能收集了五金匙之事,看来,独孤律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皇上会带着温玖前来的,并且还猜出了,温玖前来的目的。
皇上素来谨慎,因而在此事发生之前,独孤律一定是不知此事的,否则,他之前也会直接告诉顾千金了。
但是他却依旧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饶是说其料事如神也不为过了吧。
温玖还真是妙手回春,他只是在顾安蓉的伤口上涂抹了一些药粉,并且给她喂下去了一粒药丸,不过是半盏茶之后,原本瞳孔涣散的顾安蓉,眸光竟是恢复了清明,而且面色虽依旧苍白,却也并非再是中毒那般的乌紫。
“安蓉,你没事了吧?”皇上看向顾安蓉,满面忧色。
“皇伯伯,安蓉没事,多谢皇伯伯。”
“傻孩子,是你救了皇伯伯的命。”皇上说着,又看向温玖:“温玖,你救治安蓉有功,回宫后朕定会对你行赏。”
温玖只是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微臣的本分罢了,不敢要赏。”
徐孝云立刻上前服侍顾安蓉,嘘寒问暖的样子,却是再没了之前的高傲。
眼见着顾安蓉没事了,皇后才狐疑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蛇呢?”
一直跪在一边,惊吓的早已汗流浃背的牧场官员道:“微臣早已命人在附近都洒上了硫磺,之前也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所以微臣亦不知,但是惊扰到了皇上,就是微臣该死,求皇上恕罪!”
顾莽当下却是已经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将其提起:“何止是惊扰,如果不是顾安蓉挡着,那你就是行刺,是谋杀!你好大的胆子,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
看着顾莽眸中的狠厉,被拎起、脚尖勉强着地的官员双腿一软,裆前却是已经一片潮湿,冷风拂过,那种尿骚味更为明显。
顾莽当下嫌恶地直接将官员摔在了地上,更是毫不避讳地爆了粗话:“****养的,孬种!”
官员被狠狠摔在地上,疼的眼皮都翻了翻,当下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重新跪好,脑袋都几乎扎到了地里:“皇上明察,就是给奴才千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都自称“奴才”了,可见还真是吓的够呛。
顾瑛见状,当下便道:“父皇,看他那样子,他的确是没那个胆子的。也许只是个意外,或许,那毒蛇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来的?”
说着,他的目光似无意识地从顾安蓉等人身上掠过,可是顾千金却分明感觉到,顾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
顾瑛的话落,周围瞬间沉寂了下去,好似空气都蓦然静止了般。
随后,反倒是顾安蓉最先回神,当下借着徐孝云的搀扶挣扎着跪地道:“皇上,安蓉愿意接受检查。”
顾瑛只是猜测,毒蛇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来的,又没说是被谁身上的气息吸引的,顾安蓉却忙不迭地说接受检查,此举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可偏生却让人无法辩驳。
皇后闻言,当下竟是也走至皇上面前,行礼道:“皇上,臣妾也愿意。”
皇上见状,当下便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皇上。”皇后的眼神极为坚定:“此事与信任无关,但凡与皇上的安危有关之事,就必须要明察秋毫,追究到底。此事调查清楚了,也是对于万万子民的一个交代了,所以,还请皇上务必一视同仁。”
说着,皇后当下便跪了下去,对着皇上行了个大礼,好似不被搜查,就不会起身似的。
顾千金看着,只觉得可笑异常,旁人若是遇到了这种事情,躲避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拼命似地向身上揽,而事出反常必为妖,因而,看着她们的举措,顾千金都已经能猜测出她们这般做的目的了。
连皇后都表明要检查了,这不就是在明示顾千金,她也必须自觉吗?
果真,众人的目光当下便瞬间落在了顾千金的身上。
但是,顾千金却视而不见,只是握着十字弓转身离开,似是要准备去狩猎了。
顾莽见状,首先是控制不住脾性了:“顾千金!你站住!”
顾千金脚步微顿:“有事?”
看她那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顾莽当下便气乐了:“顾千金,你是在装什么糊涂?连皇后娘娘都要检查了,你现在却要走开,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顾千金冷眼斜着他,眸中已多了几分森寒:“三皇子,这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我做贼心虚什么?”
“你不心虚,你为什么不接受检查?”
“呵。”顾千金当下便笑出了声,继而又有些恍然道:“原来争先恐后的急着检查,不是因为心虚的做作,而是想要摆脱嫌疑啊,既然这样,那在场的这么多人,为什么大多数都不站出来要求检查?”
皇后和顾安蓉原本是以身作则,深明大义,可是到了顾千金口中,却变成了她们是因为心虚才会这般了,可偏偏,还无法辩驳,因为顾千金字字说的都是事实。
论嘴上功夫,这世上还没有能比得上顾千金的,更何况以鲁莽蛮悍出名的顾莽呢,他当下就被顾千金绕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神色也愈为盛怒。
还没想好辩驳的措词,徐孝云却突然开口道:“千金,当时确实只有你们三人距离皇上最近,而安蓉已经救下了皇上,皇后又是一国之母,更是皇上的结发之妻,而你,传言,你可最是善于用毒,并且胆大妄为的。”
这话分明就是要给顾千金盖棺论罪了?
而众人也因为徐孝云的三言两语,看向顾千金的神色都变了。
顾千金当下转眸看向徐宗廖,见其只是一直抚摸着马头,对这边的一切视而不见,她不知道他是否参与到了此事中,但是,她只想告诉她,既然徐孝云自寻死路,那么接下来就不要怪她不手下留情了!
似是觉察到了顾千金的目光,徐宗廖下意识地抬眸,看着她清明淡然的神色,莫名的,心底竟是划过几分愧然,他虽并非参与此事,可是却也猜测到了,皇上已经容不下顾千金了。
如果顾千金这次不幸被算计,那只能说明她自己没本事,她死了不要紧,可是徐宗廖不能死啊,他还有灵儿,他还得去救他的灵儿!
再者,即便他现在出面,也未必有用,这般想着,徐宗廖又恢复了以往的漠然,只是继续低垂着脑袋,好似那马头上鬃毛极为爱不释手!
顾千金见状,心内冷笑,她本就没指望徐宗廖会出面,只是,从今以后,她与他之间,再无任何情分可言!
余光无意识地扫过众人,即便她不需要外人的帮助,可是,她还是想趁此机会,一举看清楚所有人!
对上顾千金的目光,太子的眸中满是忧色,并且也欲要上前,似是要帮其说情,可是顾千金却抬手,不动声色地制止了。
他有这份心思就足够了,只是顾千金却不愿拖人后腿。
但见顾千金沉默不语,似是真的作则心虚了,徐孝云当下又道:“顾千金,莫非,那毒蛇真的是你引来的?千金,皇上可是你的皇伯伯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你此举是会被拖出去处以极刑都难解众人心头之恨的吗?”
徐孝云看向顾千金的眸中含了阴笑,顾千金见状,当下就有些后悔没让顾浩然一并前来了,不过,这件事情迟早会传到他的耳中,她倒是要看看,顾浩然到底还会不会继续忍着徐府!
而现在,她也终是明白徐府送逸雯到顾府的原因了,原来只是麻痹顾府的,也难怪,逸雯会根本不让顾浩然碰,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一点。
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毕竟,不到最后,事情就永远没有定论!
看着独孤律派出去的侍卫遥遥而来,手中捏着正在扭动的黑蛇,独孤律也迎了上去,顾千金当下微微安了心神,一脸淡漠地看向徐孝云:“我很想问问徐夫人,我之前与你是否有什么宿怨?”
闻言,徐孝云神色微僵,不明白顾千金为何会这么问,但是当下还是道:“你胡说什么,我与你一向无冤无仇的,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