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嵇康拖拽着一只庞大无比的雪橇走进河阳城。他缓缓地来到大街边,在一栋雄伟大楼前停了下来。嵇康抬起头,见楼顶的匾牌上书“神兽阁”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点点头,松开雪橇走了进去。
神兽阁大厅里,嵇康见到了一名伙计,却并不认识,看来是个外地人。伙计看见嵇康进门,略有迟疑,还是换上笑脸迎了上来,拱手施礼道:“这位小英雄,可有灵兽售卖还是要买点灵材?”
嵇康还了一礼,回道:“我有几只妖兽要卖。”,伙计见他两手空空,迟疑道:“小英雄的妖兽在何处?”,“随我来。”嵇康转身往外走,伙计只好跟在了身后。
嵇康走出大门,伸手一指道:“都在这里了。”。伙计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街边停放着一只巨大雪橇,足有一栋小楼大小,上面覆盖着篷布。伙计惊奇不已,上前费力地揭去篷布,见下面露出了八九具巨大的狼尸。顿时矫舌难下,结结巴巴地道:“小英雄稍候片刻,我去把掌柜的请来。”一转身进楼去了。
嵇康等候了片刻,见出来了一位笑容可掬的胖子。看见了那堆庞大的狼尸,也很惊异,他上前仔细查看,特别是把那具二阶银月狼看了又看。不一刻胖子看完了,他回过头笑咪咪地问:“小英雄贵姓哪?这些银狼都是你自己捕猎来的?在下姓嬴,是神兽阁的掌柜。”
嵇康小眼睛一眨,闪过了一丝狡黠,应声道:“我姓嵇,在山上砍柴时遇见一位道长施法斩杀群狼,那道长走后我就顺便捡回来了,哪有本事杀得了这些妖狼!”,那嬴掌柜一笑,也就不再多问了。
嬴掌柜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小英雄,这头银月狼我可以给你开价八千银子,这些银狼就按一百两一头算吧!”。嵇康心头一震,一脸不可思议之色,暗道:“竟然能值这么多银子,我在医馆里偷偷摸摸的,只怕十年都攒不下来!”
嬴掌柜见他脸色怪异,还以为嫌开价低了,赶紧补充说道:“这个价钱在河阳城已经很高了!这样吧,一共给你算一万两,不能再加了!”。嵇康大喜道:“好!就依嬴掌柜所言。”
嵇康走在河阳城大街上,一身轻飘飘地,还不时地伸手按一按自己的腰间。心头说不出的快美!他一边走一边想象着: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该是多大的一堆啊!
他心里头美孜孜的,身体晃晃悠悠地飘荡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医馆的岔路口。
“赛西施,滚出来给大伙儿交待清楚!”一声咆哮突兀地传入他耳中。嵇康悚然一惊!抬起头一看,只见一大群人围拢在醉仙楼门前,足足有上百号人。全都神情激愤,伸长了脖颈盯着醉仙楼的大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人群的最前方,醉仙楼门口的石阶上,站立着一名胖大妇人。她大手中挥舞着一本文书型状的薄册,面色狰狞,口沫横飞,疯狂地咆哮,声嘶力竭地声讨着赛西施的罪行!他仔细一看,赫然正是那“钱大福”珠宝店的老板娘。
嵇康顿时大吃一惊!老干妈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他急忙上前,但却被那群人给挡住了,就在他万分焦急之时。
“大家伙儿先静一静,让老夫先进去,问问清楚再说可好?”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传了开来。
嵇康回头一看,却是喜老头走出来了。“师父,这是怎么了?”他急忙上前询问道。
“为师也不甚清楚!”喜老头皱眉道,说话间二人朝着酒楼大门走去。
“快让开,让喜神医先进去看看。”人群当中有人大声喊到。那群人议论纷纷,最终还是让出了一条道,喜老头和嵇康趁机走了进去,来到大门口。
师徒俩走到门口,嵇康伸手一推,大门纹丝不动,看来里面闩上了。嵇康使劲地敲了好半天,内面毫无动静。
“让开。”喜老头推开他,在门上发力一推。“喀嚓”一响,大门被推开了。
“不好啦,那赛西施要寻短见!”人群当中有人眼尖,发现了端倪,尖叫起来。
嵇康大惊,神念横扫开来,立即发现了情况,奋力推开门冲了进去。那些人也想跟着往里冲,却被喜老头给拦下了。
他冲进后院一看,只见一株大树枝桠上高高的悬挂了一人。嵇康不及细看,飞身跃起一把扯断绳索抱了下来,放在地上一看,不是那赛西施是谁。只见她脸色青白,已然气若游丝。
嵇康将她身体在地上放平了,脱下衣裳卷成一团垫在头下,伸手在她胸腹间连续不断地提压。手上铜色光芒弥漫,提压之际赛西施的呼哧作响,犹如一只破风箱。过了好一阵子,她口鼻间丝丝有声,面色转红,渐渐地好转过来了。
赛西施睁开双眼,一看见嵇康,禁不住“呀”的一声惊呼!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顿时“呜哇”一声哭将起来。她哭个不停,伏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脊梁对着嵇康一耸一耸地。“唉”嵇康叹了口气,静静地等待。
过了好半晌赛西施才缓了过来,她翻身坐起,仰着脸巴巴地看着嵇康。仅数日未见,她几乎变了一人,原本光洁的脸庞布满了皱纹,憔悴无比!往日里乌油油的长发已焦枯干黄,变得雪白一片,几乎就是个老妇人了!
嵇康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老干妈,到底怎么了?”。“小康儿,那俩京城人是大、骗子,他们把银子全都卷跑了!呜呜……”她忍不住又哭将起来。
嵇康大吃一惊!急道:“那柳大哥呢?”,“不见了,他也不见了!”她很无助地道。“看来他们是一伙的!”嵇康回想起当初柳毅的异常之处。
赛西施神色茫然,说道:“他本性纯良,许是受了那俩人的蒙骗!”还是不忍心将柳毅当作那二人同伙。嵇康也很难过,他不再纠结,转而劝道:“干妈,咱们还是赶紧去报官,兴许能把他们抓住呢?”,“前些天就有人报过了,找不到人,那些人跑得无影无踪!”
嵇康心头顿生疑云,问道:“干妈,既然已经报过官了,外面那些人还来找你干什么?”。赛西施怯怯地道:“那该死的贾礼才,诓骗我多借些银子来养神蚁,我找那些人借了银子,还有你的银子也是一样。”
嵇康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欠了他们多少银子?”。赛西施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却未说出口,抖簌簌地伸出了一只手。
嵇康试探着问:“五千两?”,赛西施摇摇头。他心头震撼,鼓起勇气再次试探:“五万两?”,赛西施依旧摇头。
“五十万两!”
嵇康脑子轰然一响,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一旁的赛西施呆呆地看着天,两眼呆滞无神。
片刻后,嵇康回过神来,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圈。踌躇良久,又看了看赛西施苍白的脸,绝望无助的眼神。心中一动,眼前又浮现出妈妈模糊不清的面容,恍惚间两张面孔似合二为一了!
嵇康突感心头一痛,沉默了片刻,毅然抬起头来,眼里流露出决然之色。他大步走向厅堂口,跟喜老头耳语了几句。老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似有些欣慰。反手拉住了他,在耳边低语“如此……”。嵇康顿开茅塞,点了点头,走回了后院。
嵇康搬来一把椅子,抱起赛西施坐好了。又摸出一叠崭新的银票塞在她手心,在她耳畔轻声低语“如此……”
翌日,喜神医与赛西施在酒楼前宣布,经喜神医亲自牵线,已与多家大药堂合作。今后神蚁的销路不成问题,将按原先的文书约定偿还债务本息,众债主当即就一哄而散。
数日后,赛西施把酒楼匾牌改回了“食为天”,生意依然很好。她更加勤奋地打理生意,只是人们发现她苍老了许多,话也少了好多,神情很是落寞。
自此以后,嵇康就多了一项任务,隔三差五的就要进山去捕猎妖兽。赛西施不谨慎的一次投资,乌蒙山中的妖兽们可算倒了大霉,也不知有多少妖兽丧命于嵇康的拳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