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闻听此言,又吐出了一小口鲜血,叹了口气道:“不想黑蛮一族传承了无数代,如今竟然断送在了我的手上!罢罢罢,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今日与全族毙命于斯,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了。”。说罢看向了大小威二人,目光之中流露出无限的怜悯慈爱之情。
小黑妹二人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闻言双双抢上前来,一齐抱紧了她的双臂。哭诉道:“姑姑神威盖世,带领着我们一起冲出去。他日再回来寻访这帮恶贼,定当要报此血海深仇!”
老妇人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只有她知道自己体内的伤势,五脏六腑均已受到了严重创伤。除非得到罕见的天材地宝,否则即便有机会静心调养,也难以平复如初。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嵇康,神态欲言又止,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她叹息一声,纵身飞出了神殿。
大威急忙跟着她出了大殿,小黑妹与嵇康二人对视了一眼,随之紧跟在了她身后。三人才刚出了大殿,嵇康四下里一打量,顿时又大吃一惊。只见四周三三两两地站立着数十人,粗粗一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组成了某种极厉害的困杀法阵。正前方一名红光满面的矮胖道人虚空而立,面前一柄晶光闪耀的飞剑旋转不休,正与那黑蛮族老妇人凌空对峙着。
矮胖道人身后整齐地站着一长排人,当先一人丰神俊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赫然正是卓东来。他身旁依次排列着混世四仙,还有曾在远洋巨舟上见过的数人,唯独不见了那位死于非命的杰克船长。
嵇康心头隐有所悟,顿时一团怒火打心底里熊熊燃烧,当即就要冲过去质问一二。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那半空中的矮胖道人忽然开口了,笑眯眯地道:“道友不必心存侥幸,继续负隅顽抗了。你的那两名副手都已惨死在本座剑下,自身又已身负重伤,岂能从本座剑下逃生?更何况还有这四象归元大阵!识相些乖乖地束手就擒,本座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未始不能网开一面,放尔等一条生路......”
“休想!自古以来,哪有投降敌手,苟且偷生的黑蛮族人!”
他那得意洋洋的话语声犹在回响,老妇人就已怒喝连连,手里不知何时已抄起了一支黑漆漆的大杖,浑身灵韵盎然,威压凛凛,看似就要准备动手拼命。
“道友也不须心存芥蒂,哪有亘古不变的人性,你既然口称从来没有投降的黑蛮人,那本座又如何能出现在这里?”矮胖道人的神态波澜不惊,看似懒洋洋地反问道。
“这、这个......”
老妇人遽然一惊,顿时张口结舌地答不上来了。
矮胖道人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道:“好教道友得知,本座盛沧海,忝为神州青城剑派掌门人。千年以前,家师曾与嵩山剑派掌门人左前辈,在神州某地擒获了一名来自南蛮大地,自称黑蛮族人的蛮人......”
“什么,那叛孽被你等抓获了!”老妇人脸色大变,不顾对方乃是生死大敌,竟然当场质询起来了。
盛沧海又咳嗽了一声,洋洋得意地道:“不错,那名黑蛮族叛徒落到了家师与左前辈手里,从其人口中得知了远古涿鹿之战的内幕,黑蛮一族的下落以及远古之秘!只可惜,他从部族之中盗出,携带潜逃的蛮神变神功法诀,以及一支极重要的令牌却已经失落了。无论对他怎么用刑,始终毫无所获,家师等人只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没想到历经千年,流落到这荒蛮之地,这一桩天大的造化竟落到了本座头上!哈哈!蚩尤传承,蛮神之变,从此统统属于我青城派,只属于我盛沧海啦!哈哈!”他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之情,又张口大笑了起来。
老妇人惨然色变,身上的气势陡然泄去了一大半,一时再也无力喝骂了。
嵇康蓦然心头一惊,当即纵身上前,遥遥地朝着那卓东来,沉声道:“卓道友当真是好心机,好计谋,好、好、好得很!”。他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森然道:“在下愚昧得紧!不知卓道友从何得知本人身怀蛮神令,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来到此地?在下自信并无遗漏,就连你等留下来的传讯符也不曾放过。”
卓东来莞尔一笑,悠然道:“好教嵇道友得知,在下本名左东来,家师口中的嵩山派左前辈,正是本人的先祖。黑蛮族及蛮神变之秘世代相传,早已烂熟于心。家师为了寻觅黑蛮族人,早已布局多年,南蛮大地各处皆布置有眼线。”
“当初星宿老鬼带领着这小黑妞回到连城,立即就被我等得知了,只不过忌惮阴阳教的势力,一直未曾出手而已。数月之后,潜伏在分教的细作得知,星宿老鬼的原魂灯居然熄灭了。我等无法获知具体情由,但事发前进入分教的只有你一个生人,事后你与小黑妞杳无音讯,自然就将你二人当作了重点人物。”
说到这里,左东来笑吟吟地赞道:“你二人当真了得,不过区区炼气士及二阶蛮士,居然生生将那星宿老鬼弄死了!了不起!”。他接着又道:“既然怀疑到了你二人身上,自然就要设法探寻。当时白莲教众在安南境内大肆搜捕,你们只能前往缅甸躲避。嵇道友的易容之术当真了得,我师兄弟搜遍了大小城镇,始终毫无所获。也只得守株待兔,布下香饵,静待尔等上钩!”
他随手一挥,一条胖墩墩的六耳怪犬噌地窜了出来,四下里狂嗅不停。很快它就停了下来,昂首向着嵇康,“汪汪汪”地狂吠起来。
左东来得意地一笑,揶揄道:“这六耳壬犬没别的本事,就是狗鼻子灵光,用来寻物追踪可谓天下无双,嵇道友,你兄妹真当我嵩山的镇派之宝乾天弓白送人吗?哈哈!普天之下,唯有修炼了蛮神变的黑蛮族人,方才有此神力能力挽神弓。我师兄弟凭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跟踪你二人来到了黑蛮人隐居地。”
嵇康恍然大悟,与身旁的小黑妹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流露出恨恨之意。那老妇人见此情景,脸上容色稍霁,斜瞟了二人一眼。
左东来话锋一转,忽而转为森冷:“只可惜不曾料到,你二人竟鬼使神差地领悟到了乾天弓的秘奥,倒白白葬送了苏门答腊五位道友的性命!”他语气里兀自恨恨不已。
“废话少说,既如此处心积虑图谋我黑蛮族,那就动手吧?”
老妇人厉喝一声,双目精光大放,一摆手中黑杖,就要出手拼命。
“道友又何必如此激忿,一战之下,玉石俱焚,这是何苦呢?”盛沧海懒洋洋地道,一副猫捉老鼠的神态。又戏谑道:“更何况道友已然身受重伤,自身实力大打折扣,焉有幸理?对了,我那大徒儿呢?我青城派摧心掌的滋味儿不赖吧?”
大威厉叱道:“那畜生挨了我姑姑一掌,早已脑浆迸裂,魂飞魄散!鬼蜮伎俩,死有余辜。”
盛沧海身后那一干人脸色陡然一变,身上的灵韵威势齐刷刷地升腾而起,顷刻间全都突破了炼气境,赫然全是筑基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