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才刚步入馆内,看见祝暮渺进入厅堂,一个小伙子慌忙进去禀告。不一刻出来了一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圆圆的脸庞上笑容可掬。口中连连告罪,将阮康二人让到内堂坐下,奉上了香茶。
祝暮渺例行公事般询问了几句,胖子陪着笑脸一一作答了,随后就再没了下文,堂内安静了下来。阮康踌躇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位道友请了,敢问适才那人到底如何死的?”
“这位道友是……”胖子两眼瞅向祝暮渺,流露出了征询之意。
祝暮渺淡淡地道:“阮道友乃是本教的贵宾,一时兴起想了解颠倒阴阳之术,你照实答复就是了。”
胖子稍一犹豫,随后就掉头向阮康道:“阮道友,那人正是死于此术之上。”
阮康抱拳道:“在下不才,也曾行医多年,对医道也略知一二。适才祝道友曾言接受颠倒阴阳之术者,九死一生!不知是何缘故?”
“哦!阮道友还是同道中人,失敬了!”胖子一拱手,沉声道:“不瞒道友,施行此颠倒阴阳之术,诚可谓逆天之术,尝有民众称必遭天谴!虽然是凡俗乡民之言,然而亦有几分道理。医者施展此等逆天改性之术,差之毫厘,则谬以千里也!”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可受术之人,期间的痛苦煎熬,远非常人所能承受。施术之人亦不忍观之,极易受到干扰,乱其心智。如此一来,十之八九的受术者,此术尚未完成已然神魂崩溃,一命归西!即所谓九死难有一生者也!”
阮康听完了介绍,不禁心生恻然,叹息道:“阴阳性别,先天注定!何苦要行此非人道之举!”。随之心头一动,又道:“就没有尝试过一些减轻痛苦之法?”
胖子莞尔一笑,应道:“但凡能想到之法,都有人尝试过了。不论是道法精深者施行神魂禁制,亦或是使用各种灵材丹药辅助都不管用。在下也曾经遍查典籍,发现记载有一位神州的上古大能前辈,尊称神医华佗,其发明了一味麻沸散,极具神效,或可解决此难题。可惜典籍上语焉不详,药方早已失传了。”说完他又叹了口气。
阮康一听此言,蓦然心头一动,又道:“可曾尝试过忘忧膏?”
胖子又是一笑,回应道:“如何不尝试,此物也算是一件神物,曾有医者成功地利用忘忧膏施行了手术。不过自此以后那名受术者的神念孱弱无比,此生再也离不开此物了,还谈何修炼神功大法?”他的话语里颇有些揶揄之意。
阮康有些不以为然,内心隐隐地似有所感悟,却又难以捕捉到那一丝灵感!一时呆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发愣起来。
一旁的祝暮渺见此情景,识时地站起身来告辞,带领着他离开了医馆。
二人沿着大街一路前行,但见道路旁不时就会冒出来一家类似的医馆。标牌上的名称光怪陆离,有名:逆转阴阳;或曰:阴阳妙法;亦有称:逆天改命……林林总总、目不暇接!不断地遇见有人抬着白布遮掩的担架从中走出,跟随在其后的家人们捶胸顿足、痛哭不止。
阮康见了也颇受感染,不知不觉地动了恻隐之心。暗自下定决心,要设法解决这类型的神魂麻醉之法。
又前行了一阵子,便进入了白莲教的总坛。祝暮渺带领着阮康快步而行,不断有教徒躬身参拜,神态极为恭敬。阮康默默观察,感觉此地比之清水城主府大了不少,人员更是多出了数倍,显然势力要强盛得多。
祝暮渺一直将阮康领进了一处住所,二人坐下来之后,又告罪道:“交易的日期还没有确定,还得等待神州及日本国的使者传讯通知。请阮道友安心的住下来,再过半月就是教主星宿子老仙的传法道场,机会极为难得,道友可以参与听法。近期本人要筹备各项事宜,可就不能亲自奉陪了。”说完他又是呵呵一笑。
阮康急忙谦逊应承了几句,那祝暮渺却并不离开,有一搭没一搭地探询起了修炼之事。他只得强打着精神,与之敷衍应付。祝暮渺似乎对神州的修炼概况及各地风土人情极为熟悉,谈论起来竟是如数家珍、滔滔不绝。阮康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好几次几乎露出了破绽,紧张得脊背心直冒冷汗。
好容易那祝暮渺才停止了高谈阔论,站起身来,状似将要离开了。阮康赶紧起身相送,二人才刚走到楼门口,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掉头笑道:“前日里阮道友在黎邦大发神威,将黎大统领打得一败涂地。那一声长啸犹如当头棒喝,其间蕴含的神念力沛莫能当,也是云州学府的传承功法么?”
阮康悚然一惊,顿时浑身冷汗直流,口中呐呐地道:“是、是啊!在下不过侥幸炼成了此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一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祝暮渺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感慨地道:“神州学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如此神妙莫测的功法,道友竟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楼门。
阮康才刚松了口气,祝暮渺突然又回过头来,笑道:“阮道友,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的交易将是由你我前往。在下近日来心惊肉跳,预感到此行不太顺利,道友可要多加小心了!”说完他又是神秘地一笑。
阮康又是一惊,强笑道:“多谢祝道友提醒。”
祝暮渺离开之后,阮康心神不宁地走进屋里坐下。反复回想着对方诡秘的举动,却始终模棱两可,不解其意,不由得心乱如麻,浮想联翩……
昆明城郊,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
二人相对而立,似正在传音交谈。其中一青年面目俊朗,长有一个鹰钩鼻,赫然正是“那厮儿”刘道宗。另一人形貌普通,形同路人。
谈论了一阵子,那人交给了刘道宗一包东西,急匆匆地离去了。
刘道宗将之打开一看,见有一支玉简及一颗圆珠。他拿起玉简察看了片刻,脸上神色一动。当即打出了一道法诀,那圆珠光芒大放,瞬息间在空中凝聚出一道青年人的身影,栩栩如生。
“潜伏了大半年,你终于按捺不住了!师弟,会面之期不远了。”
他口中喃喃自语,眼神当中流露出些许玩味之色,似意味深长。随即法诀一变,将那玉简及圆珠击得粉碎,转身离开了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