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寂静无声。众人全都伸长了颈项,好似一大群鸭子,被无形之手捏住了,齐齐地朝向了鼓乐声处。
又过了片刻,鼓乐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有人踏入了殿内。宾客们欢欣鼓舞,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阮康循声望去,惊见那长长的乐队中,萧、琴、瑟、磬、缻、大鼓、唢呐、芦笙……各式各样但凡他知道的乐器应有尽有。一群乐师摇头晃脑,倾尽了浑身解数演奏开来,一时各类乐器声交相辉映,煞是热闹!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乐队及各种奇形怪状、五花八门的仪式才算结束了。紧接着又传来了一阵靡靡之音,一座恍如庞然大物般的凉亭缓缓而来。
阮康惊得瞪圆了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那座凉亭。说是一座凉亭,其实也就是一副滑竿,只不过这滑竿儿委实是太大了。上面足足坐了十来个人,底下的轿夫则足有上百人之多,权且称之为一座凉亭好了!
中心处一名魁伟异常的胖子,状似一座肉山!阮康这样魁梧身的材与之一比较,竟犹如稚童一般。胖子的四周围绕着十来名蛮女,有的修脚,有的捶腿、有的按腰、有的揉肩……莺莺燕燕、燕瘦环肥,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他还处在震撼当中,四周的众人早已纷纷站了起来,一时欢声雷动,掌声如潮!阮康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跟着鼓掌不迭。
又过了片刻,大土司的亭子到了大殿上落下,他靠着大椅向宾客们致意完毕。那黎莽朗声宣布:“大土司及新人已驾临,各位贵宾可以献礼祝贺了。”
第一批站出来献礼的就是黎莽本人,以及好几名副统领。他本人献上了一斛晶莹璀璨的珍珠,以及一株通体鲜艳欲滴的珊瑚树,据介绍说都是来自于沧海深处。果然非同凡响,宝光四溢,耀眼生花,映照得殿内一派华贵气息。众人皆齐声叫好,交口称赞不迭,大土司笑盈盈地收下了,还特意赞许了几句。
之后众宾客纷纷上前献礼,献上的礼物五花八门,有各类宝物,也有一些活物,甚至也有献上了美女的。阮康仔细地观察,发现这些贺礼极少有修炼材料,大都是些玩乐之物,稀奇古怪。居然也有诸多神州特产,那大土司更是欢喜异常,深表赞许,阮康不由得暗暗纳罕。
又过了片刻,黎莽大统领蓦然提高了声调,惊喜地道:“日本国丰田秀吉将军,特意遣使前来恭贺大土司。并赠送元阳清酒十桶,女优三十六艺宝典大法一册。”
阮康赶忙将目光转向了台前,随见一名神情倨傲之人走向了中央,开始宣读贺词及敬献礼物。他观其行止相貌,与神州人并无太大差异。片刻后那使者退下,台上的大土司打开酒桶嗅了嗅,又翻看了秘典图册。当即就脸露喜色,赞不绝口。
献礼的宾客们井然有序,又过了一阵子,终于逐渐步入了尾声。此时祝暮渺站了出来,他来到大殿中央躬身施了一礼,微笑道:“连城白莲分教阴阳二使,专程前来恭贺大土司喜庆,并附赠上薄礼一份。”
紧接着他手一挥,又打出了数道法诀,随之场地中央像变戏法一样多出了十二名少女。高矮胖瘦不一,形貌体态各异,然而皆殊色也!顷之,众女子取出各色乐器,萧、琴、瑟、筝、鼓、琵琶、箜篌、筚篥……开始演奏起来,俄而丝竹之声渐起,霏霏靡靡,大殿陷入了温柔之乡!未几,乐音忽而止息,众女长身玉立,翩翩起舞,宛然穿花彩蝶,美轮美奂!少顷,诸少女齐至台前,盈盈拜倒,倏然间化为了十二只小小偶人!
俄顷,大殿之中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祝暮渺满面春风,又再一拜,微笑道:“此十二人偶,人称通灵傀儡。乃是神州天工阁大师之作!特命名:少女十二乐坊。其间还蕴藏有一套一百零八艺宝典大法,神州民众称之为冠式一百零八艺!还请大土司私下里细细品味。”
阮康微微颔首,这十二个通灵傀儡虽然比不上当初所见的精妙。但亦不凡,加之数量又多,确实是一份厚礼了!台上的大土司喜笑颜开,恰似小儿得饼之状。
黎莽大统领迈步上前,朗声宣告:“连城白莲分教星宿子老仙,专程遣阴阳二使前来恭贺大土司。并赠送通灵傀儡十二,血罡丹、淬骨丹各一百粒,另有各种丹药、灵材、灵物若干。”
大殿之中掌声四起,黎族各部落头领欢欣鼓舞、雀跃不已,台上的大土司频频颔首,满意之情溢于言表。台下的阮康二人愁眉不展,他心头暗想:白莲教这伙厮儿当真舍得,下了血本啊!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主意,对这批忘忧膏怕是志在必得了!
他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却拿不定主意。忽见那黎莽的目光转向了此席位,二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计可施。阮康又抬起头,看了看台上女人堆里大土司臃肿的身躯,蓦然心头一动,把心一横,挺身站了起来。
他大步来到了大殿中央,先上前见礼。微笑道:“清水城主金花娘子,特遣本使前来恭贺大土司,并附赠薄礼一份。”
“哦!你这人好面生,当真是金花小娘皮派来的?”台上的大土司突然开口道,流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阮康被他一打岔,准备好的措辞都差点儿忘了。也只得应道:“不错,在下正是金花娘子派遣来的。”
“金花小娘皮那一对儿水蜜桃,油光水滑,肥美多汁,堪称一绝!啧啧啧!”大土司好一阵感叹,嘴角边一溜涎水流将下来。
阮康一愣神,随即眼珠子一转,表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神情。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恭祝黎邦大土司雄威凛凛、雄风依旧、雄姿英发……咳咳咳!金枪不倒、枪法如有神、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咳咳!不过嘛!……”他忽然间沉吟不语,似在斟酌措辞。
台上的大土司正值听得兴起,倏忽戛然而止。见他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不过怎么啦?”
“不过嘛!有句老话说得好:没有不落的太阳!咳咳咳!同样也没有不倒的金枪!咳咳!”阮康说到这里,偷眼往上方一瞥。见大土司脸上微微变色,心头暗自得意。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礼地道:“金花娘子深谙此道,特别派遣本使前往神州大陆,整整潜伏了十年,又遇见了千载难逢的机缘,方才盗取了神州第一重宝---神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