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好一阵子,又将先天真气运转全身,嵇康方才感觉好受了些。抬起头来注视着高台上,心念急转。片刻后,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打定了主意。
嵇康换上一套袍服,这才站起身来。朝着台上的段正刑施了一礼,恭声道:“段殿长,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不吝指教。”
段正刑莫名其妙,一时不明所以,只得微笑道:“你且说来,本殿知无不言。”
嵇康精神一振,正了正衣冠,清了清嗓子,方才道:“学生初入学府之时,曾听过段殿长讲课。尝闻:学府之中,府规为大,院首违规,与学员同罪!不知对否?”
段正刑莞尔一笑,随口应道:“当然了,你背得一字不错,很好!”
嵇康顿时两眼放光,高声道:“照啊!学生还以为记错了呢!学生应了李朝的挑战,与他在学府擂台对战。按照府规,除我二人及当值裁判外,其余人等不得干预,而今却有人不顾府规,悍然出手将学生击伤!依府规该当处以……咳咳咳!”他突然间咳嗽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似乎上气不接下气,痛苦难当的样子!
“这个、这个事嘛!咳咳!”
似被他传染上了,段正刑也咳嗽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看了看李纲,随即又看向了段正德。
李纲老脸一红,似欲发作,又强行忍住了,也随同看向了段正德。
段正德神色尴尬,一时颇为头痛,又似有些儿恼怒。他看了看四下,似有点拿不定主意。随后走到和缙面前,躬身而立,看似正在传音请示。
和缙脸色不豫,沉吟了一阵,对身后一名干瘦如鹤的男子低语了几句。那干瘦男子随即走到段正德身边,跟他耳语了一阵子。
段正德似乎恍然大悟,转身走回了前台。当即宣布:“灵丹殿殿主李纲,公然违反学府规矩,击伤天阶学子嵇康,本当严惩!姑念尔年老,积年颇有功德,且乃属初犯。故处以口头警告一次,以儆效尤。并扣罚尔三千灵石,以补偿嵇康。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李纲脸色一喜,当即朗声称谢不已。嵇康虽不甚满意,但转念一想,凭空多出了三千块白花花的灵石。顿时心花怒放,也就上前称谢了。
接下来,段正德宣布了解散,场上众人纷纷离去。和缙起身遁向远方,段正德等一干人赶忙跟上了。那干瘦如鹤的男子忽然拦住了李纲,皮笑肉不笑地道:“大人吩咐了,今晚夜宴,罚你三杯百年茅台琼浆。”他的嗓音嘶哑异常,恍如夜枭鸣啼,闻之不寒而栗!
“什么!三杯琼浆!”
李纲悚然一惊,一张老丝瓜脸顿时皱成了核桃。苦巴巴地嘟哝着:“大大,这可要了老命!”
一处大殿之中,李纲醉眼惺忪,看上去已不胜酒力。他勉力凑到了旁边桌上,开口道:“周道友,李某人有一事请教。”
周仲通满脸通红,但头脑清醒,笑道:“不敢,李道友请讲。”
“那嵇康与小儿比斗之时,李某似乎感受到神魂攻击的波动。周道友见闻广博,不知以为然否?”李纲提起此事,似突然清醒起来。
周老头儿看看他,又看了看台上高座的和缙。意味深长地道:“老夫道行浅薄,酒量更是不佳!道友既有此雅兴,不妨去请教和总监,大人无所不知。”
李纲闻言一惊,立即就清醒过来,道:“多谢道友点醒梦中人,李某还有自知之明,可不敢再领教那三杯琼浆了!”
光阴永是流逝,学府依旧平静,正所谓:修炼无岁月,寒尽不知年也!
自打嵇康进入学府,不知不觉将满三年。三年以来,各门功法的火候与日俱增,丹道、医道均大有精进。在炼丹、治病双轮驱动下,白花花的灵石滚滚而来,天工阁的剑龙舟欠款早已结清,还添置了不少高阶法器及功法典籍。买来的那本道法大全上的法术更是早已练成,“看来我的灵根也并不差嘛!”他如是猜想。
另外一门功课也有进展,由于他勤于练习,加之萧和尽心指导,音律及乐器均大有进步,已能弹奏多首曲子。甚至连诗词歌赋均大有长进,在文学院结交了好些朋友,“或许再过上几年,我就能演奏笑傲仙神曲了!”他心头暗自窃喜。
在嵇康源源不断的丹药资助下,小胖子他们三人的修炼同样进展迅速,远远超过了其他同门。三人均雄心勃勃,小胖子二人打算晋级地阶,而小燕子希望升入天阶,大伙儿都期盼着三年会武之期早点儿到来。
一天清晨,嵇康修炼完毕。神念扫视穹顶空间,感觉又扩大了一些。再往上方看去,那第三颗星辰却依旧黯淡。穹顶中心处,神念化生的暗金光茧熠熠生辉,其间那人形虚影仍然虚淡。他暗自叹息一声,退出了神念空间。
嵇康随后又扫遍全身,但见体内十四条大川般的经脉之中,真气滚滚川流不息。宛如一条条银色的大江,汹涌澎湃,滚滚汇入了广袤无垠的丹海。
丹海之中,十四处浩瀚的湖泊烟波浩淼、莹莹生光,真气翻滚不休,生生不息。似有渐渐相互靠拢,将要合为一体的趋势,其间蕴含着磅礴无比的生机与力量。
嵇康扫视完毕,心头又一喜。几门功法之中,就数这太阴诀进展最为迅猛。神咒修炼至神凝篇之后,进展变得奇慢无比,他预计最少需要十年左右方能小成。锻体拳则是没了后续功法,数年来他勤练不缀,可以说修炼得炉火纯青。却无法再有寸进,更多只是对师父一种变相的怀念罢了!
嵇康站起声来,正要去后院练拳,却听见了门铃声。他打开门来一看,竟然是柳明来了,于是笑道:“柳师兄可是稀客啊!”
几年来,由于常打交道,他与柳明熟稔起来。相处久了,感觉此人并非不可取。尤其是他二人有着共同的爱好:黄白之物,这么一来二去,俨然成为好友了。
“愚兄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回可是和总监有请。”柳明也笑道。
“呦嗬!”
嵇康惊诧不已,好奇之心大起,赶紧问道:“柳师兄可知总监所为何事?”
柳明沉吟了一下,应道:“不知,不过据愚兄所知,和总监即将调回京城,应该是给师弟交代一下,以示告别之意吧。”
“哦!原来如此!”嵇康恍然,心想:“这和胖子当初黑了我的灵石,不过总之言之对我还算照顾,可惜了啊!”二人随即直奔总监大殿而去。
一处偏殿里,和缙优哉游哉地躺在椅中,那干瘦如鹤的男子侍立在旁。嵇康二人见礼毕,柳明立即告辞离开,嵇康退后几步站立,两眼注视着和缙。
和胖子莞尔一笑,温和地道:“本座将要返京,唤你前来,一来是辞行之意。二来问问你,入学府三年了,可有什么话或物什,需要本座替你转给张老前辈?”
数年来,嵇康对九公子等人的身份好奇不已,见问几乎脱口而出。“不对!”他心念急转,暗想:这死胖子阴着呢!他对我如此关照,乃是看在那几人的份儿上,不能让他看出了端倪!
他眼珠子一转,主意已定,笑道:“多谢和大人关心,当初与公子、小姐分开。本已有约定,小子必须要在十年内完成筑基,方可返京相见,不然……”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意味深长。
和缙作恍然大悟状,又看了看他,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入府不足三年,已臻炼气境中期。的确乃是天纵之才,筑基之期指日可待,不必挂怀。”
“不敢当,谢和大人吉言!”嵇康急忙谦逊。
和缙微微一笑,接道:“既是如此,本座就向你告辞了。望你在府中修炼顺遂,来年在京城相会。”
“谢大人,一路顺风!小子将来到了京城,定当前去拜会和大人!”
时光飞逝,一转眼又过去了数月。
这一天,学府之中,钟鼎长鸣,一片沸腾。
小楼里,端坐在法阵上的嵇康似有所觉。他取出学子令,神念探入一扫,当即明了,喃喃自语:三年大会武之期,终于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