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里回荡起了砰的一声闷响,双方还撞的各自都后退了好几步,捂着头,嘶嘶的吸着冷气。
浮欢更是撞的眼泪又出来了,倒不是她多娇气,而是头被这么一撞疼,就好像瞬间起了莫名的蝴蝶效应,心里那些委屈崩坏的情绪,摧枯拉朽般的被连带着唤醒了。
眼泪,就这么成了最好的宣泄渠道。
后退止步以后,她就萎顿的蹲在了地上,捂着额头,揉着额前的刘海,崩溃的哽咽落泪。
对方被撞到后,倒退了两步后,就单手扶住了那堵隔开内外两间的墙边门框,单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咬着红唇嘶了好几声,才抬眸瞪向了蹲在地上的浮欢。
对方眼神很凌厉,眼白里都是血丝,“呵,眼泪就省省吧,我又不是男人,不吃怜香惜玉这一套,还是直接说吧,要多少赔偿费?”
这充满讥讽的言下之意,显然是把浮欢,当成了碰瓷儿的了。
现在这个世道,碰瓷的四处横行,更是花样百出,只是撞了一下头,对方自己都没觉得怎么样,可浮欢却哭的那么厉害,也就不奇怪对方,会这么认为了。
反倒是听到对方这么讲话的浮欢,反应未免有些怪异了。
先不说她现在是这样一个崩溃的情绪阶段,就说是一个情绪正好的寻常人,被人这么误会,第一时间,肯定是要澄清自己。
可浮欢的第一时间,却是浑身一震,随即,就像被放慢了的镜头,本埋在膝盖的脑袋,僵硬的,一点点抬了起来。
直到看到对方的模样时,浮欢震惊的捂住了嘴,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对方,是个很性感妩媚的女人,只是漫不经心的倚在墙边框上,从随身手提包里掏出女士香烟,慵懒点上的姿态,却已经透出无限的风情万种。
黑色露肩的V领包臀裙,完美的贴合在女人曼妙的身段上,婀娜多姿,性感,却并不低俗。
但她最性感的并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那张脸,五官是极具攻击性的媚,眉眼红唇,一颦一笑,尽是风情,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不说,只要眨眨眼,勾勾嘴角,只怕就能要了男人的三魂七魄。
这样的女人,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顿时只会让人联想到三个字。
——狐狸精。
这个词汇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在男人那里是无限的吸引力,可在其他女人那儿,就是公敌了。
浮欢却并不将她这个女人视作敌人,在震惊过后,反而满眼的眷念和怀念的,望着那女人,甚至是破涕笑了起来,“苏妩(这个字在这里读第二声),苏苏……”
苏妩夹在指间,正要点燃的香烟一抖,懒洋洋的表情,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她惊疑不定的,转脸看向浮欢,上下打量浮欢的脸,“你……你是,阿欢?”
浮欢从缓缓的点头,变成了用力的点头,“我是,我是……”
苏妩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可再听浮欢的声音,和浮欢的话,苏妩惊得指间的女士香烟都掉了,还红着的眼睛,顷刻有一粒泪珠夺眶而出,嫣红的唇不住的颤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可置信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哀伤。
没等浮欢做出回答,苏妩三步并两步的就走到了浮欢的跟前,伸出双手,就捧起了浮欢的脸。
她细长妩媚的双眼,眨都不眨的,在浮欢的脸上梭巡,眼泪,更是掉的厉害了。
蹲在地上的浮欢,就着苏妩捧着自己脸颊的动作,仰望着苏妩,边对苏妩微笑,边慢慢从地上站起,“傻丫头,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几乎全变了?”苏妩似乎很生气,冲浮欢都是吼的,但眼泪掉的却越来越凶,“动了多少刀,你说!”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浮欢依旧好脾气的笑着,站直了身体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给苏妩抹泪,“都过去了,真的没事了。”
苏妩一恼,收回在浮欢脸颊上的右手,就要去挥开浮欢在给她抹眼泪的手,但她还是没有挥下去,而是紧紧抓住了浮欢的腕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为了阔仲林那个贱男人?值么?”
“也不是为他。”浮欢目光微闪,很快,视线就恍惚了起来,“也因为我在凉城的监狱服刑那会儿,脸就已经被人毁了。”
苏妩一惊,“什么,你进了凉城的监狱,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到风声?”
浮欢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视线渐渐清明起来,变得开始锐利,“呵,这么看来,他们为了让我进监狱,还真是废了不少的工夫呢。”
苏妩看她那副表情,还那么说,顿时就觉得,浮欢入狱那事儿不简单,她眯了眯眼睛,越发的像极了狐狸精,拉过浮欢的手,“跟我讲讲吧,那六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浮欢蹙了蹙眉,本要拒绝,可六年前后的那些事,除了靖尧,她再无一人可说。
其实,最近自打再度被阔仲林缠着的的关系,她才发现,自己对过去,并没有真的放下,她的内心,是还在耿耿于怀的,而作为一个医生,纵然不能自医,但她很清楚,有些事搁在心里久了,就会变成自己的心病。
那结果,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需要找一个渠道,发泄一下当年那些破事了,而苏妩是她唯一的好姐妹,苏妩值得信任,并且是真的关心她。
浮欢没有多做犹豫,跟苏妩在洗手间外室的沙发上坐了下,开始跟苏妩讲述,六年前的那些事情。
而八十八楼的主干走廊的尽头处,面向高空的落地玻璃窗前。
两个笔挺修长的男人,站在上下左右前后,都是玻璃的窗户前,好像凌空而立在那,以俯瞰的姿态,眺望着脚下,真小的如蝼蚁了似地人潮。
左不过,论比起气势来,阔先生更高曾二哥一筹。
原因还是因为曾二哥比较吊儿郎当,比较懒,光是站在那儿都是一点站相没有,跟没有骨头似地,整个人都倚靠在玻璃前的围栏上,双臂懒散的搭在金属的围栏栏杆上,嘴里松垮的叼着一支烟。
好像要是有一阵风过来,就能吹掉了他嘴上叼着的烟。
阔先生却整个人,都是身姿笔挺的立在曾二哥旁边,手上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衣袖上的袖扣,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曾总真会说笑,我怎么会软禁欢欢呢,她可是我的女人。”
曾二哥低头轻笑,“呵呵呵……阔先生才是真会开玩笑啊,人不仅光天化日的都带到这儿来了,还把一出绑架掳人,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倒是想问问阔先生,您说我的小妹是您的女人,是强迫的,还是不折手段威逼的?”
摆弄袖扣的手一顿,阔先生低垂的脸上,阴霾渐渐浮现,嘴角,却挑起了一角,“曾总怎么又不问问,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啪,啪啪,曾二哥叼着烟,双手懒洋洋的,缓缓拍响了,“阔先生的从容与自信,曾某佩服,佩服。”
说着,曾二哥抬起那张过分妖孽的脸,笑眯眯的歪头注视阔先生,“废话我们就不多说了,老规矩,赌吧。”
阔先生低垂的眉眼微抬,斜睨向了曾二哥,皮笑肉不笑,“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啊,阿泽。”
曾二哥哈哈笑了一声,但很快就止住了笑声,湛黑透蓝的妖色眼睛,定定的对视阔先生,一贯散漫的眼神,渐渐透出了厉色,“阿林,输了,就像个男人一点,把她放了,如何。”
阔先生徐徐眯起墨绿眸子,伸手,夺过曾二哥叼在唇上要掉不掉的那支香烟,“我要是不想赌呢。”
曾二哥挑眉,冲阔先生颇为无赖似地摊了摊双手,“比起老爷子要卖了公司,我当然更不介意,拿公司和你多玩上几局,反正曾家阔家斗了这么多年了,说不定正好,是我们该分出个高低的时候了,你说呢?”
“呵。”阔先生冷笑,曾家和阔家不说别的,单说从公司上的格局,从此摆到明面上分要斗个结果出来,那无疑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就算不会同归于尽,只要他们两家斗得狠了,周围那些早就对曾阔两家虎视眈眈的群狼,会放过趁机分割两家的这个好机会么?
他才不傻,曾越泽更不傻。
说到底,这是曾越泽威胁他呢。
说来也是讽刺,曾家跟阔家,上辈子都是恩怨,到现在也没个了结,偏偏他阔仲林跟曾越泽,除了外面人都以为的,Z市两大巨头,一山不容二虎的敌人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偏偏在人后,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兄弟。
阔先生拿起从曾二哥嘴里夺过来的那支烟,一点都不介意的抽了起来,深沉幽黯的眸,顷刻,迷蒙在了徐徐吐出的烟雾里,“说吧,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