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孽缘!”电话那头的男人,苍老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伤怀,只有不容反驳的威严,与强硬,“你们的婚事,已经不能再拖了,只有你跟欢欢结婚了,我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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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浮欢用房卡打开了房门,放好行李箱后,她进了浴室,洗了一个淋浴。
浴室里有超大号的按摩浴缸的,她却不用。
一来,酒店无论外表整理的再怎么干净,她总会觉得仍然很脏,她现在也算是个医生了,所以知道尤其是洗浴用的这种东西,不知道留下了多少人的细菌和病菌在上面。
二来,是因为泡在浴缸里,总会让她有种会被淹死的窒息感,总会想起曾经……
洗完澡,她的人精神了很多,但她并不喜欢这种精神,她宁可现在可以再困一点,脑袋再混沌一点儿,这样,就不会再想太多。
所以她从浴室出来以后,把自己放在行李箱夹层里面的安眠药,用水,冲服了两片。
再把自己,丢进了软绵绵的大床。
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直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困倦,渐渐,变得模糊。
眼,缓缓的闭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太刺眼,还是她不眨眼睛的看了太久的关系,亦或是其它原因,在她闭上眼睛的一刹那,眼角,有泪滑落。
顺着她的脸庞轮廓,滴落在雪白的枕头上,很快,消失不见。
长期服用安眠药,会使人体产生一定的抗性,效果,并不会太好。
天边一阵炸雷响起,再度被噩梦侵扰的浮欢,被惊醒了,短促的一声惊叫,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妈不要——”
她睁大了双眼,眼睛里全是惊恐,脸上全是冷汗,一大口,一大口的喘息着。
起码过了三分钟左右,她这才,神智渐渐清醒过来,眼里有了焦距,呼吸,变得平缓。
她把挡住了眼睛的凌乱头发往后一拨,侧头望向了窗帘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外那,乌云密布,金色闪电穿梭的阴沉天空。
下了床,她漫步走向落地大窗。
长及腰部的海藻乌发,慵懒随意的披散,白色浴袍,散漫的挂在她瘦削的身体上,露出精美的锁骨,若隐若现的事业线,与一截笔直白腻的小腿。
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以十一楼的高度,她俯看着沉浸在阴云密布下的,这座城市。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还太早的关系,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鼎沸的城市,看起来,竟有一些,苍茫。
但,却很真实。
如果不是这么真实,她甚至还以为,重新回到这座城市的自己,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经历,一场噩梦。
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透明冰凉的落地窗,仿佛透过它,在抚摸,这座城市。
这座,几乎承载了她似乎半个人生的,城市。
此刻的浮欢,满心都沉浸在这座城市的回忆里,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她这座楼房的,比邻而立的另一栋楼房的同一个楼层上,有一个坐正在的落地窗前,作画的男人,在不经意间,视线,捕捉到了她。
虽然,只是一个侧面。
江亦洵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仿佛失了魂一样的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凝望她的目光从震惊,渐变的炙热,“哀伤,仇恨,孤独,眼如枯井,明明灵魂好像已经枯死,却为什么……美的这么令人窒息呢?”
人,尤其是女人,不是只有像一朵朵怒放的花朵,明艳,张扬,火热,才是最美的吗?
江亦洵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在哪里,一步步,近乎痴恋的朝她走了过去,好像会走近她,会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