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了阔仲林强烈的谴责跟反对,搞的人院长就好像十恶不赦之徒一样。
浮欢在一旁被阔仲林激烈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他向来都不喜欢什么人近他身,就更别说让人把他脱光了做身体检查了。
“欢欢!”一人高马大的男人刚走出前面医院的主楼后门,一眼就看到了住院部楼外的林荫小路上的一行人当中,给阔仲林推着轮椅的浮欢。
男人目光刹那一利,下一刻柔和下来,冲一行人露出明朗的笑容招了招手。
听到那一声呼唤的浮欢跟阔仲林,几乎是同时的愣了一下。
两人也几乎是同时的,齐刷刷的看向了来人,“他怎么来了……”
连开口一句说的话,都是一致的。
两人还愕然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裴靖尧过来了,看着跟阔仲林几乎别无二致的反应乃至是表情的浮欢,迎着稀薄的阳光走来的他,眸子里的光在明明灭灭着,脸上却仍然带着爽朗温柔的笑,“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还真怕你出了什么事呢。”
他人高,没多少步就走到了两人身边,但他却像是根本没看见轮椅上的阔仲林似地,旁若无人的就把浮欢给抱在了怀里,“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除了瞬间黑脸的阔仲林,其他人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了。
医院里,其实已经有不少人都认为,浮欢跟冉杰是一对,而不知道这差的院长和其他一直只顾忙碌的医生护士,因为刚才看到了不少浮欢跟阔仲林之间的小互动,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关系不一般,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两人是不是一对小冤家。
谁知道呢,突然又冒出一帅哥,还上来就亲密的抱住了浮欢。
浮欢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怎么说的,她可一直都是在忙,不过,她想知道,也很在意,某个人的反应和想法。
她把头歪在裴靖尧肩上,偷偷的用眼角余光,去看身旁的,坐在轮椅上的阔仲林。
阔仲林面无表情,眼含讥诮,“裴检察长,这可是在公共场合,注意点形象,你也是有身份的人。”
“阔先生。”裴靖尧缓缓松开了浮欢,眼含深情的注视着眼前浮欢近在咫尺的脸,轻笑,“看到我自己的未婚妻劫后余生,安然无恙,作为未婚夫的我,难道激动的连抱她一下,都不可以吗?”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都十分惊诧,而后,就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裴靖尧,还有人甚至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裴靖尧这话,可是等于间接的宣告了这里所有人,他跟浮欢的关系,是亲密无间的未婚夫妻。
浮欢心里反感极了,恨不得现在就反驳裴靖尧的话,但是,她还不能,因为有些事,有些原因,她还不能跟他就这样撕破脸了。
沉默了片刻的阔仲林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你们未婚夫妻叙旧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浮欢一眼,冷淡的,失望的,没有情感的。
而后,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院长跟带着的医生护士也是尴尬的很,就这一看就不对头的情形,他们是跟裴靖尧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眼看阔仲林都自行走了,他们只好冲裴靖尧尴尬的干笑了两声,连忙去追阔仲林了。
就裴靖尧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挺客气的回了他们一笑。
浮欢因着阔仲林走时的那一眼出着神。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跑这里来了?”裴靖尧双眼阴鸷的目送阔仲林一小段,回眸时,转瞬又是那个明朗温柔的邻家大哥哥,对浮欢输送着关怀备至。
可这些关怀备至如今在浮欢这,却是显得那么的虚情假意,苍白无力了,说真的,他说他爱她,要娶她,或许放在几年前,她还会相信,现在,她却越来越不相信了。
为什么?
就凭她每次最危险,最狼狈的时候,在她身边的,从来都不是他。
而只会让她难过的,让她难做的,他却独占了一份。
他们现在不光没有爱情,连那么多年的友情,都在不断的,不断的流失了。
收敛着心思,浮欢不动声色的对他嗔怪,一如既往那般,“谁让你电话打不通,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离开了医院,都不提前跟我说的。”
提及这事,裴靖尧脑海里瞬间联想到的,是收到的那封照片,是照片里的,她和阔仲林在酒店里开放的说笑样子,裴靖尧眸色变得很深很深,笑容却不变,“姑奶奶别生气了,那是我不好,我啊,就不该不给你提前知会一声就离开了医院,哪怕是再要紧的公务也好,哪有我们姑奶奶重要啊?”
扳着浮欢的肩,裴靖尧把她在原地弄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然后推着她的双肩,朝林荫小道两旁的木椅走去。
浮欢眯了眯眼眸,嘴上顺势而为的调笑,“可我怎么听说,你是离开医院去了更好的疗养院养伤呢?”
走到了椅子前,浮欢攸的转回身,抬了抬手,做思考状,“哦对了,听说还是你的哪个妹妹接你去的。”
说完,浮欢眨了眨眼睛,倾身凑到了裴靖尧的面前,像个好奇的小女生似地,“你有妹妹的?堂妹还是表妹,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吧,嘶,我怎么就没见你给我介绍过呢?”
裴靖尧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侧身在她身边落座,“看来想要瞒你,还真是有些瞒不住呢,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你?”
说着,他习惯性的伸手在她鼻尖上轻捏了一下。
浮欢皱了皱鼻子,佯怒讥诮:“哟,这是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啊,还让我们的裴检察长费尽心思的瞒着呢。”
裴靖尧笑出了声,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看似无奈,却明明眼含寵溺的摇着头,“费心思,当然要费心思,若不费点心思,哪能笼络到我们曾小姐的芳心呢?”
话到最后,裴靖尧忽然不笑了,而是目不转睛的,定定的看着浮欢。
浮欢很快就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了起来,紧张的她不是会不经意的睫毛抖动,就是会下意识的拿手去拨弄头发,“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什么事啊,要那样费心的瞒着我,如果真是什么不方便说的,那你不说就可以了,做什么这样的盯着我看,怪渗人的好不好。”
“真是……”裴靖尧又失笑了,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低垂下去,望着自己十指交握成拳的手,弯下身,“你这丫头真是从小到大的不懂情调,明明我那是爱的凝视好不好?从你嘴里一说,就成了孤魂野鬼的凝视了似地变了味,扫兴,扫兴的很呐……”
由于他弯着身,浮欢随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肩膀,随意的就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无聊。”
裴靖尧就这么忽然安静了下来,没再说话了。
浮欢也跟着安静下来,没再说什么,双手插进白大褂的两个口袋里,安静的看着医院里,形形色色的所有人,所有,在这次地狱的入口中,却得以生还的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笑,也有人哭。
“在听到你深陷地震灾区当中,有可能命丧灾区的消息时,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半晌过后,裴靖尧的声音,不轻不重的,慢悠悠的再度响了起来。
浮欢看着住院大楼前,两幅担架上躺着的一男一女在看到后惊喜交加,却是抱在一起痛哭的情景,嘴角不由得挂起一丝笑,“想什么呢?”
在这样充满死亡和悲伤,却又同时矛盾的充斥着希望和喜悦的地方,两人竟然能出奇的,心平气和的闲话家常,不知不觉,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光景。
裴靖尧笑了笑,扣紧的十指松了开,改成了五指指腹抵五指指腹的手势,食指贴在了鼻梁上,惯性的上下摩挲着,“我在想完了,我又再一次失去,和你示爱的机会了,恐怕还将会是彻底的,永远的失去了。”
顿了一下,裴靖尧的声音变得飘渺,目光变得恍惚起来,“当年,我就想啊,等你十八岁成人礼的那天,我一定要向你表白,结果呢,你的成人礼还没来,你的爱情却先来了。于是,我以为错过了,是可以放手的时候了,但你却突然告诉我,你的婚姻不幸福,阔仲林并不爱你,你知道吗,我当时啊,就好像是一个瞎子重回了光明一样,那种感觉神奇的让人无法想象,所以,我又等啊等,抱着一颗卑鄙的心,想着,我会等到你爱情死亡的那一天……”
浮欢微怔,这还是裴靖尧第一次,跟她说起这样的心事。
以前,他从来不会跟她说这些,从来不会。
别看他那么一个阳光帅气的男人,似乎是个从小到大都特别开朗活泼的人,这种人肯定什么都写在脸上,肯定藏不住事,其实,这真的错了,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