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在阔家失态,听到季熏然的来电,说阔仲林要跟她解除婚约时,手机掉到了地上,但,并没有摔坏。
后来,她还装作若无其事,不想在阔家让人看轻,就把手机捡了起来,并且,让季熏然这个妹妹,告知了,自己被阔仲林解除婚约的全过程,自然也就知道了,曾浮欢跟妹妹的心上人江亦洵,在一起的这事。
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里,满脑子,都是阔仲林要和自己解除婚约这件事。
现在她脑子清醒了,思维转动了,该想起来的还得想起来,该做的,还得做。
不得不说,季薇然不愧是游走在上流圈子里的第一名媛,说话,还有怎么去拿捏人,都做得恰到好处。
她只是那么短短的一句话,就立刻,引得电话那头的,自己妹妹的共鸣。
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玻璃杯狠狠砸在了吧台上的清脆响声,接着,就是季熏然恶狠狠的声音,“曾浮欢那个贱女人,狐狸精!见一个,就勾一个的****!”
酒吧里,听到季熏然这声毫不掩饰音量,恶言相向的众人,都转头看向了季熏然这个,本来就已经很扎眼的,看穿着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不可否认,季熏然是长相特别出挑的,年纪虽然还小,不够成熟,但已经足够引起很多男人的目光。
但酒吧里,那些明目张胆,亦或者悄悄关注她的那些男人们,大概怎么都没想到吧,季熏然这么一个长相可口打扮高端的小甜心,居然是这么一个粗鄙不堪,毫无教养的小泼妇。
谁都知道,出身高贵的金枝玉叶,一般都是有教养,有涵养的,怎么能是这样儿的?
这让不少男人,尤其是刚才还抱着钓个小富婆的小白脸男人,都不禁大失所望。
季薇然冷漠的听着电话里妹妹的叫嚣,不用她花什么心思,都能猜测出,自己妹妹周边那些人,都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被娇惯坏了的亲妹妹。
但她不阻止,也不打算教导,甚至还很满意的勾起了嘴角,已经毫不以为意自己妹妹在外面是多么的丢脸,“熏然,你也别这么说,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说到底,都是我们姐妹没用,都没本事,留得住仲林亦洵两舅甥的心……”
“狗屁!”毫不犹豫就用这样粗鄙的言语驳斥自己姐姐的季熏然,也不知道是太生气了,还是真的喝多了,完全没有了平日对自己姐姐的尊敬,与畏惧,“她要是真有那个本事,上回能用那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害我吗?二姐你知不知道,过去那么久了,直到现在,我还在名媛圈子里抬不起头,谁不在私底下偷偷笑话我那天,在曾家丢尽颜面的事情?谁不在私底下偷偷耻笑我季熏然不要脸,故意在这曾家夜宴上用那么无耻下流的方式搏出位?可谁又知道,那都是因为曾浮欢那个贱人在我的酒里下了药,下了药!”
每每提及此事,季熏然都恨不得抓烂曾浮欢那张阴险恶毒的嘴脸!
可此时此刻的季熏然又怎么会知道,那晚在曾家的寿宴上,下药害她的,从来就不是曾浮欢,而是她现在正在通话中,听着她发泄诉苦,说着跟她感同身受的,亲姐姐……
这就不奇怪,昨天在天上人间与曾浮欢相遇的时候,季熏然为什么一改上次还想和浮欢做朋友的作派,而是一言不合就冲了上去,和曾浮欢直接斗殴在了一起。
而作为始作俑者,季薇然对此事,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她挑着眉,笑靥漠然,“你这么说,姐姐也觉得曾小姐这个人……”
她收住了后面的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保持住了,她季薇然一贯的端庄与涵养,但她不说,却比说,还要叫人认为,曾浮欢该是一个多么道德沦丧的坏女人。
“姐姐现在真的不想别的,就担心仲林也好,你的亦洵也好,让曾小姐这么搅在中间,姐姐真的怕这两舅甥会不会因为曾小姐,而……成了敌人。”季薇然在电话这头眯眸冷笑着,嘴上,却说着那么不相衬的,伤感的话,“他们可是亲亲的舅甥啊……”
而季薇然的这些话,成了彻底引爆季熏然的,导火索,“我呸!这个恬不知耻的贱人,还想脚踩两条船,想害死我的亦洵哥是吗!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不会!!”
阔仲林什么手段,季熏然纵然没亲眼见识过,可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听,总是听说过不少的。
季熏然怎么会不知道,跟阔仲林作对的人,都能是什么下场?
缺胳膊断腿的,家破人亡的,穷途末路自杀的,无缘无故消失的……这些,任何一个后果,都是季熏然不敢拿在江亦洵的身上,去想的。
哪怕她知道,江亦洵正如季薇然口中所言,是阔仲林的亲外甥。
可那些事都敢做出来的男人,如果疯狂起来,还会在乎自己的情敌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外甥?
季熏然好多年前也听说了,阔家也不是只有阔仲林一个儿子,阔仲林的前面,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可现在呢,那个才是阔家长子的人,早就已经人间蒸发的,令Z市的人,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豪门内斗,财权争夺,在上流阶层的圈子,只有傻子,才会不懂这这八个字都意味着什么。
电话被挂断了,但季熏然刚刚气势汹汹的话,依然在季薇然这里,犹在耳畔。
季薇然拿着手机,望着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挂断,但尚留在显示屏上的,那三个字的署名,她依然在笑,笑容不达眼底,“傻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季家人,都有这么冷血的因子,把自己的亲人推出去的时候,可以推的毫不犹豫,可以推的……理所当然。
*
浮欢带着患有精神病的母亲进到曾家以后,聪明如众人,没有任何人继续在季卿毓的身上做文章,因为曾啸麟那样的挽留浮欢,那就已经是等于,变相的默许了,季卿毓也能进曾家的意思。
虽然曾老先生从始至终,真是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昔日的老情人,季卿毓。
浮欢和季卿毓在曾夫人的安排下,由佣人带领,去了自己的小洋楼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又回到主宅的大厅里用饭。
沐浴过程中,倒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除了她那个,就会专门搞事的妈,拿着花洒当玩具,把几个女佣全给弄湿了,整个浴室都在飞着泡沫,几乎让女佣们全线崩溃的,这件小插曲除外……
等俩母女换好衣服,回到大厅用晚饭的时候,老大曾爱国,老二曾越泽,还有曾经是曾家三小姐,现在却被挤到了第四的,曾静灵,全都回来了。
大厅摆了用饭的方形长桌,主位上是理所当然的坐着曾老爷子,曾啸麟。
老爷子左右下手的第一个座位,右边,是坐着曾夫人,左边,是空着的。
而左右第二个位子上,右边是长子曾爱国,左边,是二子曾越泽。
挨着曾越泽坐着的第三个位置上,是现在的四小姐,曾静灵。
曾家一直都是门禁很严,男女不论,在每天的五六点钟,曾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缺席,这个家庭聚餐,就算是再忙,也得推了回家。
至于晚上,男丁不能带女人回家乱搞,在外面鬼混必须不能给曾家抹黑,而女孩子,每天晚上九点以后,都不准出门,去哪里,都需带着司机,叫什么样的朋友,都需跟曾夫人报备。
这些遵循的,都是曾家祖上好几辈人下来的,最基本的规矩。
且,一般能从祖上还能保留到现在的名门望族,都是一样,有着这些或多或少,每日三省吾身的老规矩。
都说富不过三代,其实说白了,那些活着活着就垮了的名门,都是因为后辈们,一代活的不如一代讲究,太放纵,也太随性了。
事实证明,老一辈的古板,并不是,都并非不可取的。
曾家这几口人,不算多,但阵仗,还是有些吓人。
这就是所谓贵族,所谓有钱人,骨子里生出的气魄,一家子扎堆往那一坐,真的,如果自卑点的人,身份低微点的,还真没那个勇气,和他们共用一桌吃饭。
曾浮欢却很从容,下了楼,直接就拉着季卿毓,往餐桌那边走了过去。
因为她在阔家,六年前可不知道领教过多少回,比这,还要可怕的阵仗。
季卿毓却不同了,她这大半辈子都活在了痛苦里,又在冰冷的精神病院度过了那么多年,她那见过这些,何况,她的精神方面也是很敏感,很脆弱的。
瞧瞧,刚才还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睁着亮闪闪的眼睛,好奇的对曾家左顾右盼,还忍不住用手去摸什么古董花瓶,什么扶梯雕花的她,现在就跟见了猫的小老鼠,不知道多害怕的,躲到了自己女儿的身后,就只敢时不时的,朝餐桌上的那些曾家人,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