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搪塞他,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啊!”
“那病的严不严重?什么时候病的?你难受不难受啊?”
林越帆太纯粹了,纯粹的像是一湾清泉,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可以一览无余,他真真切切的关怀像是一把沙子洒在我的心上,磨来磨去,涩疼中又带着些异样。
我的随口一说在他那儿就是惊天大事,倘若是换了别人,自然是能看得出来我是在胡扯,他却是往心里去了。
这样利用一个人的赤诚心意,我觉得自己无耻的很——虽然我是无意的。
我支吾道:“嗯……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马车晃得我有些晕……”
他眨巴眨巴眼,然后坐到我身侧。
我没明白他想干什么,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夏夏,你可以坐在我身上。我不会晃的。”
那一瞬间的感觉你能体会吗?就像是你见证了第一朵桃花的绽放,第一条柳枝的抽芽,就像是春回大地之 际,河流上冰裂的声音,就像是微风划过河堤的声音。
我捂住自己的胸口,暗道自己未免也太容易被感动了些。
他看着我,动作未变:“夏夏?”
我看着他略带焦急地眉眼,澄澈无瑕的眸子,“我觉得好多了。”
他不信。
我只能一再强调,“我真的好多了。”
他伸出手,有些凉意的手掌贴上我的脸。
我能感觉的他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耳侧。
说句实话,我好美色,可惜一直未能得逞。我身边的男孩子不少,可是他们在我眼前晃过,师兄与师姐的差距不大,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没有血缘关系其实也活成了亲人,在我眼里可以一律简称为“人”。
我从未想过与一个异性成年男子如此亲昵。
我只觉得四肢都僵硬得很,脑子是清醒的,但是我的脑子已经控制不了我的肢体了。
我不知道自己僵硬了多长时间,他才把手撤回去,“好像真的不严重。”
“……咳,本,本来就不严重……”
我开始默念清心咒。
虽然我父皇说是要求林越帆同我一起接待罗苏,但是罗苏这位小王子也是个性的很,传了个话到公主府说是想要自己逛逛,不劳烦本宫大驾了。
听起来不像是个客套话。
本宫表示,求之不得。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竟然没能见到这位王子。按照丞相的话来讲,这位王子为了博得我的重视,不是应该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才是正经事吗?怎么摆出这么一副姿态?
莫不成,这男的也流行欲擒故纵这一套?
本来我正想着偷得浮生半日闲,孰料南宫羽竟找上了门。
说起南宫羽,本宫简直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带停歇的。
南宫家也算是皇商了,祖上三代都是做茶叶的,南宫家做出来的茶叶可以说是闻名大夏朝内外,皇帝换了几代,南宫家的茶叶却还是那个味道。
我总想着,这南宫家的库房,怕是比我父皇的国库要来的富裕的多。
这么一想,我对南宫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大夏朝其实算得上是民风开放了,尤其是自我祖姑奶奶开了女帝先河之后,大夏朝女子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比之百年前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虽是这样说,但是千百年来的传统观念一时间是改不了的,比起 在外抛头露面,有身份的姑娘大多还是做着大家闺秀。
除了南宫羽这样的奇葩。
南宫家现任家主单名一个“豪”字,身侧妻妾成群,他却只得了一子一女,长子南宫奇,也就是南宫羽的大哥为侧室所出,而南宫羽的母亲作为南宫家的正室也是一个好手段的人,将一干侧室打压的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就算是生下南宫豪唯一一个儿子的庞氏,在南宫夫人面前也没敢把腰挺直过。而南宫羽的大哥,更是被南宫夫人“教育”地服服帖帖,见了南宫羽恨不得跪下来叫“大姐”。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南宫羽被她母亲教导地文能算账谈生意,武能提鞭御后院。十九岁的姑娘在京城里也算是威名赫赫,看上她的男子尚未出生,被她看上的男子早已投胎。
我与她的孽缘还得从一月前说起。
那天我正巧从集市上吃完晚饭往府中走,就我一个人也没带什么侍卫随从。
我正往回赶,突然间被一个人喊住:“姑娘留步!”
我当时并未觉得这是在喊我,毕竟满街的“姑娘”多了去了。但是那人却是十分坚持,直直从我身后追上来,“姑娘留步!”
我只好停下来,是一个带着儒巾的蓝衫先生,留了一把山羊胡,手里握了一根长杆,杆上挑着一方布巾,上书四个大字——“保准算命”。
我有些忍俊不禁,“先生,你这是要给我算命?”
那人点点头,指着自己的招牌道:“绝对准。”
我说:“我没带钱。”
那人笑道:“先不谈钱的问题,姑娘要是信得过我,就要我给您算上一算。算完了在谈钱也不迟。”
我坚持道:“我没钱。”
那人的笑脸梗了一下,然后又敬业得挤出一个笑:“钱不钱的,我倒是不在乎的。都是身外之物。”
这时候有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笑吟吟地道:“哎呀,是谁说钱是身外之物啊。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呢吗?!”
我和那个算命先生一同转过身去看,却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嗯……
梳着男子的发,却穿着女子的衣。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是称呼这位“大哥”还是“大姐”。
我瞄了一眼她的胸。
似乎不是特别平整。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挑眉道:“小爷我是个女的!货真价实!”
我:“……”
那算命先生却像是认识她的,换了一副笑脸谄媚道:“南宫小姐……”
她笑嘻嘻地问:“王老三,你刚才说钱是身外之物?”
那人咽了一咽,艰难地点点头。
那位南宫小姐语气不变:“这么说,你是不喜欢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