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反应过来前,段锦回下意识的站在顾铭安面前,用身体挡在门缝的地方,潜意识里不希望尚小小和顾铭安见到,顾铭安对尚小小的影响有多大,他是知道的。
说实话,他很怕。
他害怕顾铭安改变主意,尚小小会一点都不犹豫的抛下他,毕竟,从来都是他在死缠烂打。
段锦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时,坐在沙发上的尚小小奇怪的挑了下眉,看向段锦回的背影,淡淡问道:“谁呀?”
他该不会真的想把司海关在外面吧?
一想到这,尚小小无意识的扯了下唇角,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来。
而听到这句问话,顾铭安身体一颤,他知道自己是想念她的,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但此刻听到她的声音,他才知道想念的程度早已深入骨髓,成为一种习惯,他不能没有她,不能没有尚小小。
“小小,是我。”
顾铭安望进房间里,嘴巴动了动。
他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尚小小时,该用怎样的表情,他想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能重新来,他再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想和她重新开始,以恋人的身份。
尚小小面色一顿,不敢置信的看向门外。
段锦回紧抿着唇,看到房间内对视的两人,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一股股酸水往外冒,他几步走过去,故意站在两人中间,对顾铭安说:“顾总怎么有空来京城了?是特意来看小小的?还是因为生意?”
段锦回故意提高的音量让两人回神,尚小小抿了下唇,扭头看着鞋面发呆,而顾铭安哪里听不出段锦回话语里的敌意,他斜睨了段锦回一眼,按捺下激动不安的情绪,低声道:“能让我和小小说会话吗?”
这是直白的赶人了。
段锦回心底更加酸涩,他瞪着眼睛道:“有什么话现在不能说?小小和我……”
“段锦回。”
尚小小忽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哥哥来找我肯定是有事,你去买点水果回来。”
闻言,顾铭安心里落下一颗大石头,或许他们只是住在一起,他们的关系也不是他想的那样,尚小小是喜欢他的,他还有机会,这么一想,顾铭安面上染上了笑意,心底一片柔软。
而这表情落在段锦回眼里就成了挑衅,他心里酸涩难耐,先是狠狠地瞪了顾铭安一眼,然后委屈地看向尚小小,为什么顾铭安一来他就要走?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尚小小没回头,自然没注意到段锦回的视线,她不明白顾铭安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此刻心情处于震动中,只要知道顾铭安想说什么,倒没想那么多。
“好,我走。”
段锦回恨恨道,说完,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尚小小一怔,视线从鞋面移开,看着关上的房门,微微愣神。
“小小。”
顾铭安走过来,坐在尚小小身边,他刚抬起手,尚小小却是往边上一避,尚小小看着曾经追随的这张脸,一瞬却恍惚有些陌生,她晃了下脑袋,平静地问道:“哥,特意过来是有什么喜事吗?”
尚小小眼眸微垂,“不会是我要当小姑了吧?”
顾铭安一惊,“我没有,我和柳央不是你想的……”
“你们不是订婚了吗?啊,那就是要结婚了?”
尚小小面色平静,手指扣着掌心,她曾永远不想面对的事情,从她口中说出来好像也并没有多困难,看来时间才是最好的东西,只要时间足够长,就没什么是忘不掉的。
或许有一天,她也能平静的面对柳央了吧?
而尚小小这副模样看的顾铭安心底一痛,他着急解释道:“我没碰她,也没想娶她,小小,我喜欢你,我爱你。”
尚小小目光微睁,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爱你,不是兄妹之间的感情,是恋人,其实是我胆小,一直不敢跨出这道坎,我怕,怕最后你会怨我,怪我。”
顾铭安声音有些哽咽,他挑起手,面色悲痛,曾经被血缘的身份紧紧束缚着,比起尚小小坦然直白,他倒显得畏畏缩缩的。
是他的纠结和犹豫,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如果当初他……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顾铭安又道:“小小,一定是上天感受到了我对你的心思,我……”
“你说什么?”
尚小小浑身一颤,眼眸瞪大,看向顾铭安,“你说我们……”
“没有血缘关系。”
顾铭安重复道:“就算没有血缘,我对你的感情却是不假。”
他没想这么快就告诉尚小小她的身世,他害怕她再次陷入孤独无助的境界,他已经把她弄丢了,这次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在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尚小小望进顾铭安温柔深邃的眼眸里,黑白分明的眸底好似盈满了水光,像蔚蓝的大海一样宽阔包容,曾几何时,她无比期盼,顾铭安能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沉默片刻,像是在消化顾铭安说的话,灵敏的头脑第一次运转的有些迟钝,尚小小默了默,似察觉到顾铭安的心情,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追问。
反正,该知道的,她总能知道。
此刻倒并没有多焦急急迫,紧绷的神经好似一下松懈了下来,没有血缘关系吗?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怅然,尚小小心里宛如纠结了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看不到尾。
她曾以为最为亲密的人,由血缘联系在一块的兄妹,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顾铭安看着尚小小呆滞的面庞,心下不由一急,双手揽着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他望进尚小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是谁,你始终都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也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感动吗?
尚小小不知道,但脸庞却是一热,她眨眨眼,一滴泪落了下来。
顾铭安心疼的伸手擦去,轻轻的抱她入怀,安稳熟悉的怀抱让尚小小无比怀念,这种安心感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着她,一直是她所追求的。
段锦回焦躁不安的在外面兜了几圈,他盯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里像是有火在烧,走到半路,从一个果农那里买了一盒草莓,就急匆匆的往回赶。
反正水果也买了,尚小小总不能在找借口赶他出来,有什么话是非要背着他说的!
顾铭安都订婚了,还来做什么?!
段锦回手心冒起一层薄汗,脑中闪过许多和尚小小之间的片段,她的嗔怒,她的娇羞,她的妩媚,那些种种,都只有他看过的景象,他该相信她的,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步子顿了顿,段锦回烦躁的抓着头发。
无论那个人换成是谁,他都能淡定和相信,但他是顾铭安,顾铭安和尚小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的回忆和感情是谁也无法踏足的!
“啊——”
段锦回怪叫一声,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
他是有钥匙的,急切的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沙发上相拥的两人,段锦回目光一缩,脑中一片空白,然后紧随而来的是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的妒火。
听到开门声,尚小小动了下,看到段锦回黑着的脸时,眸底闪过诧异和不解,顾铭安则坦然的回视过去,笑着说:“段少,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小小。”
“呵!”
段锦回眉梢一挑,语气火药味十足,“我照顾我的女人我乐意。”
顾铭安眸色微垂,听到‘我的女人’四个字时,脸上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冷色,尚小小一怔之下,脸色微红,恼道:“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
段锦回气的不行,更加口不择言起来,他瞪着眼睛道:“我哪里瞎说了?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你现在就因为他来了,就彻底没我的位置了是吗?”
他眼睛通红,眼底浮现雾色,狠狠地瞪着尚小小。
这是尚小小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失态暴怒的样子,他平日一直是慵懒的漫不经心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哦,不,他只在意自己的事情。
尚小小脑中一闪,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他一股脑说出的话,一张脸又红又白,当即气的红了眼睛,转身跑去楼上。
“嘭”的锁上房门。
震动声让段锦回思绪回笼,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眸底闪过一片懊恼,然后把草莓往桌上一放,坐在顾铭安对面,双手抱胸,淡漠道:“顾铭安,能说说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顾铭安口里一阵苦涩。
脑中反复回荡着段锦回刚才的话,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痛苦的闭了下眼睛,到底是他错过了吗?
见状,段锦回一阵快意,故意道:“我和小小感情很好,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你们是兄妹,顾总也不希望你们的感情被世人唾弃,让小小一直生活在异样的目光里吧?”
顾铭安缓了会,幽幽地说:“怕是让你失望了,我和小小没有血缘关系。”
段锦回面色一僵。
然后是如坠冰窖的冷。
以前有血缘关系时,尚小小都能为他不顾一切,现在没有了这层枷锁,他几乎能想到尚小小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