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茹对着韩云殇翻了个白眼，“你想说我幼稚就直说，干嘛指桑骂槐的？我三岁怎么了？十三岁又怎么了？反正你都娶了我，现在嫌弃我不聪明了？告诉你，概不退货！”
“你看，这不就是问题的关键吗？反正我都娶了你，你何必管别人怎么想？就算她是我妈又怎么样？到最后陪我过一辈子的人是你，可不是她。这件事我不会允许她插手，也不会听她摆布。”
韩云殇三言两语就把顾佳茹饶了进去。
“话虽然这么说……”顾佳茹正要深想，立刻觉得不对，“我们在说合作的事情，你怎么扯到我们身上来了？”
韩云殇哭笑不得，“这怎么是我扯到身上来的？分明是你先说的啊。”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顾佳茹一直劝自己不能着急，纠结了半天都没说话，好不容开口也是别别扭扭的，“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利大于弊，在商言商，很多话也不用我跟你多说，你比我还清楚。所以，比人送钱这种好事，怎么会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呢？”
“不是没有余地，是我从没给他们留过余地。”韩云殇不知道顾佳茹为什么这么坚持，他只知道她没这么执着过什么，不想让她太失望，“不过这话你既然都说了，我会好好考虑。合作的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韩云殇退步，顾佳茹也没觉得多轻松，逼得太紧反倒不好，点点头，“把我从这件事里面摘出去，你会考虑的更简单。”
这件事说开了，顾佳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她跟唐肃的事了。唐肃还没回来，但是定一下见面的日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次日去了公司，开完晨会，顾佳茹避开了所有人给唐肃打了个电话。
“唐主管，方便说话吗？”
“你答应了合作的事？”唐肃开口并无轻快的意思，似乎有些筋疲力尽，不知道在那边做什么。
“唐主管神机妙算让我佩服，不过，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太方便，还是面谈比较合适，唐主管觉得呢？”
顾佳茹虽然打的是官腔，却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字字句句皆带诚意。
“好，顾小姐定时间和地点吧。”唐肃没有丝毫考虑，立马答应，像是早就料到顾佳茹会答应合作一样，而他，只是在等这个电话而已。
“之前你跟我约定了七日之期，就以这个为期限，等你回来我们就见面，地点，还是你来定吧，找个安全稳妥的地方，这一点我信得过你。”
顾佳茹言辞凝重，对唐肃的信任却如见一斑。
或许，因为唐心这个因素，顾佳茹对唐肃的防备早就没那么多了。再加上这次刘阳的事情迫在眉睫，实在也容不得她多想。
想到那个洒脱而又聪明的女孩，顾佳茹这才想起来自从上次故意接近，她已经有几天没去看过唐心了。而且唐肃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怕是没有借口再去看唐心了。
唐肃有意无意的一嘴，“听你这口气，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对我来说发生了什么事，并不代表唐主管也会放在心上。至于到底如何，唐主管回来之后想必马上就能听到风声，不用我多说。”
刘阳之前让她防着唐肃，她不清楚这两个人的关系，刘阳的事……从她口中说出，和唐肃听别人提到，恐怕不太一样。
唐肃听说了，一定会主动跟她说起吧？
那就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到时候我会联系顾小姐。”唐肃没再问。
当夜，寒家也有些不平静。
本以为被关在暗室的寒绣晴是早就被人遗忘了，没想到，寒忠却像是突然发疯似的，大半夜的就让人把她给放了。
寒家二小姐从暗室放出来，寒家上下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毕竟这么晚了，都睡了。
寒绣晴拖着清瘦的厉害的身子一步一步的上楼，路过自己的卧室看都没看一眼，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直接去了寒绣清的房间。
敲了几声没人回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绣清……”
一张口，砂纸一样的嗓音沙哑不堪，哪里还有半月多前光彩照人的模样？黯淡无光的皮肤，还有脏破不堪的衣服，一身许久没洗澡的味道，说是路上乞丐都有人会相信吧？
人不在，她就站在床边等着。
“你……你是怎么出来的？来我这里做什么？出去！”
寒绣晴刚洗完澡，就看到站在自己房间，蓬头垢面的寒绣晴，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房里招鬼了。
寒绣晴看着妹妹一脸惊恐的模样，似乎忘了她是因为什么而惊恐，后退了几步，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艰难的开口，“我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就算真的是，我也不会过来连累你，是父亲，他让人放我出来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么晚了，父亲怎么会想着把你放出来？你赶紧离开这里，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趁有人发现你之前。”
寒绣清的惧意不禁来自寒绣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更害怕有人发现寒绣晴在这里，然后告诉寒忠。到时候恐怕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她把这个女人放出来的，因为，她们之前的关系太好了。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父亲，不然，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可能从暗室那种地方跑出来？小时候吃的亏，已经足够深刻了。”
寒绣晴用尽全力跟妹妹解释，眼睛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提到了小时候的苦楚，还是寒绣清自始至终的表现让她失望。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你当初在暗室里说的那些话，我都忘了，我们是姐妹，你叫了我二十多年的姐姐，我就永远都是你的姐姐，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否认的。”
她沙哑不堪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在只有两个人的卧室，清晰的落入寒绣清的耳中，每个字都滚烫滚烫的。
寒绣清楞了一下，忘了头发还没干，任由成缕的头发上的滴水落在她的身上，湿了身上造价不菲的纯棉睡衣，晕染成一个又一个潮湿的水圈，就算如此，依然跟寒绣晴的衣衫褴褛对比鲜明。
她没有靠近寒绣晴，也不再因为她的模样而恐畏。她拿捏不准这位姐姐来找她的意思，她已经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寒绣晴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再来讨好跟迁就她。可是寒绣晴就是来了，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别有目的呢？
她自诩也算聪明人，居然看不懂了。
“你，你先回房间收拾一下，反正都这么晚了，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我等着你。”
寒绣晴似乎没想到寒绣清会这么说，眼眶突然就酸了一下，扯了扯落在肩上凌乱如柴的头发，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你……一定要等我。”
走到门口都没听到寒绣清的回答，寒绣晴的手停在门把上，没转身，只是盯着手中冰凉的金属制的把手望得出神。
声音很小，喃喃道，“要是你困了，就睡吧，我明天来也是一样的。”
“别啰嗦了，快走吧。”似是察觉她的脚步有些迟疑，又说，“我会等你。”
寒绣晴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是欣喜，“好。”
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妥帖，除了脸上还有些清瘦，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后脸上多了几分人气。寒绣清正在床上卧坐着看书，看到寒绣晴过来，拍了拍自己床沿的位置。
“过来坐，我不喜欢抬头看人。”
她对寒绣晴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毫无芥蒂了，但寒绣晴刚刚的话又不像是假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她一时也不好摆冷脸了。
“绣清，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寒绣晴像往常那样关心她。
“被关在暗室里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话还没说完，就对上寒绣晴焦灼以待的目光，话在喉间窒了一下，“我过得很好，倒是你，在那里面过得不太好吧？”
“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了，过得……比以前好多了。”寒绣晴避重就轻。
两人问候过后，经陷入了无言。
“你来见我，到底想说什么？”韩秀清忍不住问。
“我……那天你去见我，离开之后，我想了很多……”她欲言又止，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又像是情之所至。
只是她这一迟疑，让寒绣清心里没了底。寒绣清被关暗室，她没求情，还专程跑去落井下石，现在寒绣晴一出来就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很难让她不多想。
“我想过了，不管你当初说的是真是假，你当初是不是利用我，是不是真心把我当姐姐，这都不重要了。我对你的关心都是真的，我不信你对我一点姐妹之情都没有，就算，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对我而言，你都是我关心了这么多年的妹妹。”
说着说着，两姐妹的眼眶都湿润了。
“我……我对你确实没有姐妹之情，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因为我跟你说了实话，所以你要报复我吗？”
寒绣清低笑着问出声，声音轻颤。
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吗？都被人利用透了，还来表忠心？
“我说的是真的，就算没有感情也没关系，我已经关心了一个二十多年，还能关心你下一个二十多年，到时候也许我就能换来你的真心实意了呢？”寒绣晴轻声回答，“而且，这么对年的关心早就成了习惯，如果有朝一日放弃这个念想，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
寒绣清眼中的明亮一点一点抽离，渐慢黯淡下去。
“你说的是真的？”
寒绣清一滴温热的泪落在床单上，溅起一朵深色的泪花，她已经说不清心里是感动居多还是震撼。
“绣清，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依旧会对你好。”寒绣晴抬手擦拭她眼中的泪，目光依旧如当初那般纵容而又关心。
寒绣清低头不语，紧紧闭上眼睛，任由她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沾满泪痕的脸上。
算了，知道是真是假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