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泽三年,宇文毅统一天下,立后迁都,以国号郢为皇家姓氏!
临江,随国,昇国的疆域从此以后都会是郢国的版图!
定泽三年四月,原临江大臣梁晨勃才思敏捷,官拜相国!原临江礼部尚书许平祥有功于社稷,受封于靖国公!
权昊,苏浦南,贺成风,庞勇等一种临江臣子也受到重用!
一时间,朝堂上临江旧臣风光无两!
固然这些人的确有真才实干,但私底下人们却议论纷纷,说这一切与中宫那位天下第一美人脱不了干系!
从将亡国的临江长公主摇身一变成为郢国皇后,彭初音的一时间成了天下所有女子都艳羡的对象!
禹城巢阙楼,二楼大厅里坐着几桌看似书生模样的客人,正一边酌酒一边讨论家国大事,
“如今临江旧臣得到重用,怕是圣上也难挡第一美人的魅惑!”
“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不舍故乡,圣上便迁都,啧啧啧,这番情深似海!”
“圣上能如此轻易得到江山,也多亏了皇后!”
“不不不,杨兄此言差矣,圣上能得江山,可是多亏了云梦凡那个妖女!”
“嗯,若不是云梦凡叛变,我临江大好河山又怎能白白断送?”
“禁声!两位也太看不清时宜了,这个什么还谈什么临江,我们都是大郢的子民!皇上英明仁爱,这等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小弟知道,不过心里却还是气不过!”
“……”
“……”
这番话刚好被谈菊听到,临江的亡国被一股脑全赖在云梦凡身上,临江人骂她,宇文毅并没有直接表明云梦凡做了什么,郢国人也只记得云梦凡率领大军在青泥盘害的上万郢国男儿丧命,郢国人也在骂她!
手指握在扶手上,指节发白,不是这样的,大人不是妖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
“谈菊姑娘!”
何盛走到谈菊身后,轻唤出声,谈菊转身,“云姑娘派来人接你和刘叔走!”
谈菊一怔,随着何盛去房间见了来人,来人表明来意,谈菊却出乎众人所料的拒绝了!
“谈菊当真这么说?”
凛山上,云梦凡正煮着一罐药,手里还拿着蒲扇,听到云卫禀报,不由有些不可置信,
“是,谈菊姑娘说,她在禹城很好,托我向大人问安,让大人放心,不必记挂她!”
云梦凡若有所失的垂下蒲扇,那个扑在她怀里哭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莫名觉得有些落寞,不过却也欣然,每个人总要有自己的活法,她不能让谈菊跟着她一辈子,“那由她吧,有何盛在那儿照顾,我也可以安心!你退下的!”
“是!”
云梦凡继续煮药,自从离开牧城后,柳希恩的身子便更加虚弱了,胸口一道剑伤让他失了浑身的内力,唇色永远苍白,看着竟似白玉雕成的人,因着柳希恩的身体,许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匆匆回了凛山!
一碗黑漆漆老远就发着苦味的药端在云梦凡手上,柳希恩一身白衣倚在露台,闻见药味不由皱眉将手中正看着的书放下,抬眼,果然看见那熟悉的人儿端着一碗药走来!
柳希恩皱眉,嘴角却不自知的浮上一抹浅浅笑意,“怎么又有药?”
“我亲自熬的,你不喝?”云梦凡微微抬了下巴,临江右相的威严顿时展露无遗!
柳希恩低笑着接过药碗,看着云梦凡被烟微微xiong红的眼,不由疼惜,“怎么老是自己去熬,凛山上何时这样拮据了?”
“我熬的你才不会不喝呀!”云梦凡催促着柳希恩喝药,柳希恩端起来一口饮尽,苦得不由皱眉,云梦凡被他这副怕苦的模样逗笑,柳希恩放下药碗,一把将她揽入怀,“你还敢笑,让你也尝尝这药究竟有多苦!”
说着便唇便覆在云梦凡唇上,撬开贝齿,长驱直入,唇齿间苦涩的药味传到云梦凡口中,云梦凡作势要躲,柳希恩紧紧箍住她,不容她躲避,直到最后,彼此之间气息交缠,再想不起药味的苦涩!
皇宫,烛龙殿,慕潇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写好折子陈列在宇文毅面前!
“你也要走了?”
宇文毅一身黑色龙袍,皱眉问道。
慕潇泰然一笑,“天下已定,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宦海沉浮实非我所愿,宇文,以后,你要辛苦喽!”
宇文毅苦笑,柳希恩,云梦凡一走了之,如今连慕潇也要走了……
“好,神医谷叶姑娘已等了你许久,凛山上他们二人也盼着和你相聚,”宇文毅叹一口气,复又释然,“去吧!”
慕潇伸手搭在宇文毅肩上,二人同时展颜,他们都得到了他们最初追求的一切!
夜已深了,宫人们都在殿外守着,烛龙殿烛火跳跃,空无一人,宇文毅伸伸发酸的腰,今日的折子总算是看完了,昂首步出大殿,宫人们纷纷行礼,
“陛下,今夜初一,您该去凤池宫了,皇后娘娘早已备好晚膳!”
“哦,”宇文毅惊觉,已经初一了么?“那便摆驾吧!”
“是!”
凤池宫,彭初音一身水红常服,满头青丝仅用金钗绾起,烛光照耀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公主,夜深了,不然您先用膳吧?”
眉儿还是改不了以前的称呼,彭初音也不再纠正,一个称呼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在等等吧!”
“皇上驾到”
彭初音刚刚话毕,便有宫人高唱道,凤池宫众人跪地,彭初音起身对着大步跨过来的皇帝盈盈下拜,还未拜下去,便被一双大手托住,
“皇后免礼!今日奏折多了些,来晚了,”帝后二人相携入内,阖宫上下的宫人无不艳羡,看着一桌子还未动过的膳食,宇文毅微微拧眉,“皇后还未用膳?”
“娘娘在等陛下!”
宫女殷勤回答,彭初音但笑不语,
“往后朕若是来晚了,皇后不必再等,莫要饿坏了自己!”
“陛下说得哪里话,陛下日理万机,臣妾分担不了分毫,唯有备好饭食,照顾好陛下!”
彭初音笑着为宇文毅布菜,任谁看了也是一副鸾凤和鸣,帝后同心的情景!
模样精致,味道鲜美的饭菜入口,笑脸相迎的天下第一美人相伴在侧,宇文毅却似乎怅然若失,此时此刻,他却想起环城外小村里,那眉目冰冷的女子,那难以下咽的糟糠!
含笑用完晚膳,宇文毅歇在凤池宫,此刻他惦念的那人,又在为谁做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呢?
定泽三年六月初二,宇文毅下旨,修剪从苍山下直到苍山顶的木栈道,所用木材皆选用上乘!
同日,有臣子提出,原临江右相的府邸空置,应该重新翻修令新臣入住!本是合情合理的建议,却没料到被宇文毅一口回绝!
是夜,宇文毅偷偷潜出皇宫,来到右相府,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还是旧时模样,宇文毅径直来到云梦凡的院子,那棵榕树已经茂盛非凡,再不复当初的模样,宇文毅亲自拿起水瓢浇水,脑海里又浮现出她的模样……
凤池宫,彭初音晚来嫌闷,便与一众宫人来了御花园,皇宫虽然多处修葺扩建,但总归还是原来模样,比如清心殿前那一片荷花,比如御花园的那座凉亭……
彭初音扶着眉儿,想起五年前,她也是站在这里,看见在月光映称下风光霁月的他……
六月初五,烛龙殿内,史官拿着才完本的史书请宇文毅过目。
在看到那一个个刺目的妖女,一桩桩断章取义的恶行,宇文毅勃然大怒,将史书掷于史官脚下,
“荒唐,如此颠倒黑白,你们倒也真写的下来!”
“陛下,可有何处不妥?”
五位史官跪地,终于还是一个出来问道!
“史书中对于前临江右相的记述失实太多!”
宇文毅沉声,看着他的史官将她写作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他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
“陛下,臣等不过据实记载,虽有偏颇之处,却也合乎时宜!”
“呵,合乎时宜?”宇文毅冷笑,“如此颠倒黑白,你们却说合乎时宜?”
“陛下,辅国大人求见!”
宫人上来禀报,宇文毅拧眉,“让他稍候!”
宫人退下后,宇文毅继续道,“云梦凡做了什么事就让你们载为妖女?她令临江和郢国免了大动干戈的战火,如今你们却载她为妖女?”
“陛下,”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宇文毅皱眉,抬眼依靠便见头发苍白的辅国大人大步流星走进来!
“老臣抗旨甘愿受罚,在受罚之前却有一些话不得不讲!”
不待宇文毅允许,辅国便开口,
“陛下仁德,不忍那云梦凡冠上妖女骂名,可若真的据实记载,那么在后世看来,我大郢的江山是那云梦凡成就的,古往今来,所有的功名都必须是皇帝的,这样才能使得江山稳固!
况且,若令云梦凡之流如实出现在史书中,那么民间不知会有多少女子效仿,到时阴阳颠倒,国家恐难再安宁!
为了江山稳固,云梦凡就必须是一个狐媚惑主的妖女,如果陛下不愿让她背负万古骂名,那么最大的仁爱便是将她在历史上抹去,不留一点痕迹!”
烛龙殿,白日辅国的话犹在耳,宇文毅在烛火下发呆,而后,拿过史书,亲手划去关于云梦凡的一切,最后亲手添上一句,
“临江云氏女,绝代风华!”
大笔一划,云梦凡的半生就这样被抹去,留在史书上的不过是九个字,等到此间人们老去死去,后人便不会再知云氏女是谁,不会知道长街上曾有紫衣红马的风华,不会知道,战场上红甲银枪的风采……
后来,苏浦南得知消息后,很是气愤,他亲自执笔,四处打听,临江旧臣,长街百姓,军中士卒,江湖故友,以及自己的亲身经历,将云梦凡做过的事一件件记录下来并不妄加评论,功过是非全由后人论断,他所做的只是将这一切都记下来!
禹城巢阙楼,听人说来了一位厨艺了得的厨子,尤其擅长做白菜,不过要吃这位厨子的菜并不是掏钱来买,而是回答问题,那问题全是关于前临江右相的,对错全由厨子来评判,对一道责可享用一道佳肴,错了由那厨子将正确答案写下来,由那人将这正确答案告诉另一个不知正确的答案的人,也可享用一道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