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有怨过萧栩栩的,也恨过,在兄长重病在床的时候,他曾想过将萧栩栩掳来让两人成亲,即便那个时候的萧栩栩也才五六岁,即便在这里面她很无辜。
从兄长死后到现在,他没有一天不是这么想的。
就算是现在,想要让萧栩栩跟温如风冥婚的念头,他也没有冲淡过。
所以他现在看着萧栩栩的目光是泛着狼光,充满侵略性的。
萧栩栩将他眼中的光芒理解为他在恨她,她终归还是欠了温如风一条命,他恨自己也是应当的。
“抱歉。”
萧栩栩闷闷的说道。
人已逝去,除了这两个字,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心里头有着巨大的失落,酸胀难忍,头一次,她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萧栩栩别过脸,飞快的将眼中的氤氲逼了回去。
“你为什么还保留着这条发带?”
温如君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条发带,萧栩栩看见它的时候,瞳孔微微怔了一下,动了动手指,差点忍不住想将它抢过来,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一会的挣扎,她没有回答温如君的话,对方固执的想知道答案,步步紧逼:“告诉我,萧栩栩。”
萧栩栩沉默以对,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温如风对她来说,就像是一道光,一道照亮她黑暗人生的光,她很庆幸在自己濒临绝望的时候,他奋不顾身的对自己伸出援手。
发带是他送给自己的,他是她的恩人,保留不是理所应当吗?
萧栩栩是这样认为的。
温如君猜测:“还是说,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喜欢?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但若是有人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萧栩栩想起那日少年那温暖的笑容,她只能说不反感,想亲近。
犹豫了半响,萧栩栩缓缓的吐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好一句不知道,你以为不知道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温如风冷笑着,“刷”的一声,他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剑,他手持剑柄,剑头指着萧栩栩,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的极慢,甚至还带着一丝懒惰的味道,可里面的寒意却如同高山之上的云雾,沁凉透骨:“我哥死了,而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还活着。你说,我应不应该送你下去陪伴他?生未同裘,死亦同穴,正好,你们不是已经定了口头上的婚约,我的大嫂,你觉得小叔子这个建议如何?”
原本温如风是打算放她一命的,可如今她自己撞了上来,碰见了他,有的事情冥冥之中便有注定,就怨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萧栩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对于他说的话,她无法反驳,自己这条命确实是温如风给的。
索性闭上双眼,衣服任君处置的淡然模样:“你想杀便杀吧。”
她武功不如他,四周又全是他的暗卫,又何必浪费这点力气去拼死一搏?
温如君眼神一厉,手腕一动,利剑落下,却只削掉了萧栩栩的一缕束发。
“唰”的一声,剑回了鞘,只留给萧栩栩一个潇洒的背影。
那日一别后,萧栩栩也从温府搬了出来,住进了客栈里面,她选的客栈就在赵记钱庄的附近,她打开窗户静静的看着小巷里面的人来人往,每日卯时她都能够看见穿着十分朴素的月娘子从她的窗户下面走过。
月娘子也注意到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见着是一个男子,对方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也没有多想,提着篮子去买菜了。
只是没过多久,月娘子敏锐的发现刚才看见的那个男子,正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她呼吸一滞,顿时警惕了起来。
正打算随便蹲在一个小摊面前挑选东西,却见对方直接进了一家纸扎铺。
月娘子暗笑一声,觉得自己有点像惊弓之鸟了,在墨阳城自己每日过足了提心吊胆的生活,如今自己隐姓埋名生活在苏杭城,对方总不能追到这里来吧。
“你到底要不要买东西?”
她蹲的太久,也不买东西,小摊老板有些不烦恼了。
月娘子白了他一眼:“就你这破东西,谁爱买谁买!”
“嘿,你这人,存心找茬的是吧?不买就赶紧滚,别打扰我做生意!”
月娘子哼了一声,提着篮子走了,身后那小摊贩的还在念念叨叨的。
月娘子刚走不远,萧栩栩就提着一些祭品从纸扎铺走了出来,看着月娘子逐渐离开的背影,她的目光微微加深,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朝着另外一头走去了。
她去了上次温如君带着她去的山头祭拜了温如风。
祭拜时,她蹲在他的坟头,看着温如风这三个大字,久久没有言语,直到脚蹲到麻木不堪时,她才站起身来,站定了一会,等到血液疏通后,不急不缓的下了山。
回来时,她去了一趟城东。
据打听,今日赵记钱庄的赵小姐,今日会从乡下回来,正好经过这条道,附近有一座供给来往路人乘凉的凉亭,她走了进去,静静等待着她的时机。
上官飞最近因为相亲一事,想得眼睛都晕成了星星状,好不容易逃离了母亲大人的魔爪,溜到了温府去找萧栩栩玩,没想到温如君却告诉他,萧栩栩已经走了!
顿时暴跳如雷,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堆:“不是,他走了?他怎么走了?他为什么要走?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也不派人通知下我?”
温如君懒懒的抬眸:“走了便走了,你这般激动作甚?”
“什么叫做走了便走了?好歹我们相识几日,也有了感情不是?”上官飞觉得萧栩栩不是那种不辞而别的人,目光如同雷达一样扫视着温如君,“啪”的一声,双掌重重的撑在他的面前:“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将他逼走的?”
“我没你那么无聊。”
“少给我岔开话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才一两天没有过来,这人就不见了,快说,你是不是赶人家走了?”上官飞气呼呼的,他就应该将人接到他那里去住的。
随后又想到,木羽兄弟这个人温温和和的,一看就是不会挑事的,一定是温如君逼走他的。
“人家长了腿,要走岂是我能留的?”
“怎么就不能留了?你要是有心留他,他岂会轻易离开?”
他眯了眯眼睛:“你不说,以为我就猜不到了吗?哦~,我知道了!”用几位邪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温如君一眼,然后用一副我真相了的口吻说道:“怪不得你整天到晚在木羽兄面前抹黑我,说我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其实是你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吧?你跟我差不多年纪,细算下来,你还长我几天,你不也没有娶妻生子吗?”
说道这里,就越是证实了他的猜测,然后一个狗血的故事便从他的嘴中说出:“木羽兄生的标致,明眸皓齿,啧啧,皮肤雪白透亮,比女人还要细腻,比你还不像男人,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心,然后近水楼台,想对她行不轨之举,木羽兄性子贞烈,死活不从,你求而不得,便恼羞成怒,将他赶出门外,对不对?”
这都什么跟什么?
“闭嘴!”温如君一个眼刀甩了过去,明明重点应该是放在上官飞后面几句话上,他所有的感官却只明锐的落在了他那句“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心”上。
动心?不可能!!
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心情也很差,至于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就是莫名的烦躁,心里憋的慌。
听着上官飞如同苍蝇一样嗡嗡的声音,更加心烦难耐:“阿大,送客。”
上官飞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你要赶我走?”
温如君回答他的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上官飞被阿大请了出去后,整个人都属于一种懵逼的状态,他真的就这么被赶……哦不,是送了出来?
他又想再进去,管家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着他笑的十分和蔼:“上官少爷。”
“封伯,”上官飞对管家封伯还是比较尊重的,毕竟他跟家里人闹矛盾的时候,耍着小孩子脾气躲在温府不吃不喝,都是封伯照顾他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羽兄弟跟如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突然不辞而别了呢?”
封伯客气的笑笑:“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上官少爷可以去问问少爷。”
上官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要是能够问出来,就不会找封伯问了:“行了,我自己去查,总行了吧。”
不过封伯还是为自家少爷解释道:“萧公子是自己离开的,少爷并没有赶他走。”
不过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大对,想来萧公子的离开,跟少爷也脱不了干系。
封伯并点到即止,有的时候说多了很容易就造成了不些没有必要的误会了。
上官飞狐疑的冷哼了一声:“我才不信。”
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眼下还是先去找到木羽兄才是正事。